“怎么,都見過那么多次尸體了,還沒習慣么?”
就在彭杵言死死盯著手機屏幕的時候,上交完證據回來的程喻圓坐在工位上歪頭調侃著他。
二人的工位是挨著的,且彭杵言在程喻圓之后入職,后者也算他的一個前輩,在之前的工作中對他也十分照顧。
程喻圓是英國留學回來的高材生,父母都入了英國國籍。
而她則毅然待在自己的國家,遵循心中的正義感進入了公安局刑警大隊。
在局里,即便穿著制服,也無法遮掩其傲人的身材以及溫婉如玉的教養,深受局里男同事的青睞。
彭杵言下意識將手機屏幕摁滅,壓抑著心中的彷徨,佯裝無事地放下手機:“沒,只是在想別的事情……白天的事情是我不對,上車以后光顧著跟常隊長聊案子,忘記打開提示音了。”
他睡眠很淺,睡著后一旦有人發消息就會被驚醒,因此也習慣不開提示音。
程喻圓并沒有看出來什么異樣,只是笑著搖搖頭:“怎么還在想這個,就因為在現場沒跟你說話,這事記了一天?”
“倒也沒有。”彭杵言嘆了口氣,他看了看外面已經漸漸昏暗的天色,隨即將外套脫下搭在了椅背上:“今晚我值班,不能跟你順路回家了。”
沒結束,這起連環殺人案的十位被迫參與賭局的人,都已經死亡,本以為該事件將會至此畫上句號。
而他自己,則心中懷著無法為女友復仇的執念,痛苦地度過一生。
本該如此的,但是……
這場慘絕人寰的殺人賭局,竟然還有第二輪,這不僅是對刑警的挑釁,更是對國家法律的挑戰,對權威秩序的蔑視!
看著彭杵言異樣的神情,程喻圓抿了抿嘴,不再多問。
“常隊長說今晚他替你值班,讓你小子好好休息,不好好養精蓄銳可沒精力破案。”
程喻圓說著,將搭在椅背上的外套拎起扔給了對方:“走吧,路上跟你說說初步調查發現的細節,說不定能幫到你。”
雨過天晴,城市的道路上卻并未有太多積水,這也得益于如今發達的排水系統。
“在現場有采集到有用的指紋嗎?”二人沉默地走了一段路后,彭杵言開口道。
程喻圓搖了搖頭:“兇手的反偵查能力很強,他敲門后,邵群將門打開便直接走了進去,一開始并未觸碰到門把手,而完成行兇后,在室內進行的其他活動都是戴著手套進行的,他甚至沒有試圖通過擦拭來銷毀證據,因為他根本沒留下證據。”
說到后面,無論是程喻圓還是彭杵言都不自覺地皺起了眉頭,擁有反偵察能力的兇手,很棘手。
之后的路途中兩人都很默契地沒有繼續說話,但當快要到程喻圓家的時候,彭杵言卻突然想到了什么,陷入了沉思。
“不對……不對。”
聲音引來了程喻圓的目光,對方看著彭杵言這幅模樣,當即道:“怎么了,是突然想到什么了嗎?”
“嗯,邵群是刑偵小說家,他書籍里的內容曾有寫過類似的情節,熟人作案的那一章,不也是兇手為了不留下證據,只敲門不接觸門把手嗎,既然他寫過類似的情節,為何會忽略這種細節導致自己被害?”
聽完他的話,程喻圓頓時也被點醒。
現在掌握的線索里,比較側重考慮的就是“抄襲”二字,如果能知曉邵群抄襲的是誰的作品,估摸著就能順藤摸瓜找出兇手。
但前提是,必須有證據證明邵群確確實實是抄襲的,而彭杵言發現的這個細節,無疑將會將這起案件的側重調查方向,重點放在抄襲,利益糾紛,仇殺這幾個關鍵詞上。
說完自己的推理,彭杵言卻依舊感覺到哪里不對勁,看著天上的明月沉思幾秒,轉而又繼續道:
“如果真是這樣,兇手在明知道邵群的書有類似情節,卻還敢用這種手法上門殺人,他清楚邵群抄襲的時候并不會去看書籍的內容……這并不能代表他們是熟人,但可見兇手一直在觀察邵群,對他的心理了如指掌……牽扯到了心理層面,這起案件,看來要遠比我們想象中棘手得多啊。”
回到家中已經十一點了,打開房門,屋里的燈是滅的。
彭杵言已經累到不想再去脫鞋,他一腳腳踩在了干凈的地板上,抹黑徑直走進了臥室,癱倒在了床上。
丁妍是一家知名媒體的記者,在去年彭杵言成為刑警,繼承警號時,他接受了她的采訪,這也是二人最終能走到一起的契機。
出了這種事情,彭杵言本應該對丁妍進行貼身保護的,但成群的媒體在調查結果還未得到驗證時,便為了流量開始在各大社交軟件上捏造事實帶節奏,一群不明真相的網友也跟風在網絡上“正義秉然”,這給了局里每個人很大的壓力。
當彭杵言好不容易有了閑暇的時間,買了一束玫瑰花想要好好陪丁妍度過這段煎熬時光時,一通報警電話擊碎了他的全世界。
丁妍死在了采訪結束后回公司的路上,被兇手迷暈,先奸后殺,一名清潔工發現后并報警,法醫給出的尸檢報告,彭杵言雖然只看了一遍,卻令他刻骨銘心,每每回想起來,一股濃烈的反胃感便會涌上心頭。
……
叮鈴鈴——
次日一早,一陣倉促的電話鈴聲將彭杵言吵醒,他睜開厚重的眼皮,忍著頭痛艱難伸手去摸手機,卻不料將床上堆砌的空啤酒瓶一把掃落在了地上。
“喂。”從嗓子里發出了陌生的沙啞聲,幾乎已經不是他自己的了。
“小彭,你這是又喝酒了嗎?”常高實只是一聽,便清楚彭杵言昨晚又喝得酩酊大醉,但他并沒有怪對方的意思。
他知道丁妍的死對彭杵言來說究竟有多難過,近段時間這孩子夜夜失眠,只有喝得爛醉斷片后才能有機會睡著,對他而言這是能有足夠休息時間的唯一辦法了。
“沒喝……這么早打電話,是案子有什么突破口了嗎?”彭杵言抄起昨晚準備好的水杯,將那涼透了的水一飲而下,嗓子才舒服了些。
電話那頭頓了頓,片刻后常高實才繼續道:“情況有些復雜,你洗個澡后就來局里吧,別讓我聞到酒味。”
一個小時后,收拾好自己的彭杵言穿著整潔的警服敲響了刑偵大隊辦公室的門,唯有身上這身警服,彭杵言不會讓它沾上一點污漬。
“進來吧。”
彭杵言推門而入,進來還沒說話,對方卻直接將尸檢報告遞了過來:“關于案情的詳細情況,等小趙和小程來了就馬上梳理,在這之前你先看看這個。”
以防彭杵言看不到重點,常高實還拿紅筆給他勾了出來。
彭杵言微微皺起眉頭,看著報告上尸檢的那一欄:死者死亡前一刻有腦供血有減少的跡象,其身體缺少鍛煉,很可能猛地起身導致頭暈,會因此暫時失去反抗能力。
“不一定是熟人作案,有沒有這么一種可能,兇手就是被抄襲者,二人因為抄襲一事發生了爭吵,導致邵群出現了短暫的失神,而《證詞與筆錄》真正的作者身為刑偵小說家,自然也會精準地抓到偽造熟人作案現場的時機。”看到彭杵言的反應,常高實分析道。
但是,彭杵言的心思卻全然不在這里,他從兜里掏出了手機,打開那條短信后遞給了常高實:“隊長,先不提他,如今恐怕連我也要卷入這場連環殺人案了。”
常高實愣了愣,接過彭杵言的手機看了一眼,之后臉色便變得極其陰沉。
短時間的默不作聲之后,他才終于開口道:
“算上你,如今局里內接到的報案人,已經有六人了。”常高實頓了頓,從桌案下拿出了另一份報告,似乎是擔心被彭杵言發現,故意藏起來的。
他將其遞向彭杵言,隨后繼續開口道:“這是報案人的信息,本來……本來我準備給上面交申請,將你調到別的部門,這起案件給你的壓力太大了,但沒想到這次,你竟是以這種方式被卷進來了。”
聽罷,彭杵言慌忙翻閱起了手中的報告,終于在后面一處雜亂的筆記中,找到了幾人的信息:
日間由茗,日間肖茗,日本籍,是雙胞胎兩姐妹,自幼就生活在中國,目前就讀于崇楊市第三中學校,姐妹倆同時收到了短信,分別是第七,第八號參與者。
許強,二十四歲,崇楊大學大四在校生,目前正在準備攻讀研究生,也收到了短信,三號參與者。
蕭婷婷,二十歲,剛從衛校畢業的實習護士,是十號參與者。
以及前面提到過的,曾寫過聞名世界的推理小說《無法洗白的冤屈》,著名懸疑推理小說家趙其順,二號參與者。
等等,十八歲?
彭杵言將目光定格在那對日本姐妹花的資料上,姐妹二人自幼便隨父母移居來到內地,現在是她們剛滿十八的第一個月……
這么小的年紀,也要被拉進來這個死亡賭局?
看著彭杵言認真地查看幾人的信息,常高實嘆了口氣,隨后起身道:“小彭,我知道你現在很難受……但畢竟你現在也是這場鬧劇的涉案人員之一,為了避免風險,我需要你暫時先將配槍交給我保管,雖然我很想信任你,但……請你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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