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涼了,無妨的。”阮陵把雙手在暖腹包上捂了捂,解開了包在宛姑腕上的布帶。
整只手都潰爛了,血淋淋的,甚是可怖。
“民女有罪,污了貴人的眼睛。”宛姑羞愧地把手往身后藏。以前這雙手也細白嬌嫩,也是能撫琴斟茶的手。
“好好放在桌上。”阮陵擰眉,嚴肅地說道:“我不讓你動的時候,不要動。”
宛姑愣了一下,乖乖地把手放到了桌上。
安陽驍取來了阮陵的小醫藥包,她從里面拿出各式工具,先往潰爛之處灑了些藥粉,再讓她咬住筷子。
“我要切你腐肉。這藥能暫時止你的痛,但維持不了多久,若痛起來了,你千萬忍住。”阮陵小聲道。
宛姑已經嚇得臉色煞白,咬著筷子死死閉上了眼睛。
阮陵用酒擦了小刀,再用火燒了一遍,這才握著刀朝著潰爛處下刀。
宛姑感覺到了冰涼的刀鋒,身子抖了抖,更怕了。另一手死死地握著石桌邊緣,強迫自己不亂動。
“我應當早日切開你們的潰爛之處看的,但是當時你們不信任我,我又沒有止痛的藥粉可以用,所以一直未能下手。”阮陵潰爛之處挑起了一點暗紅色的東西,小聲說道:“阿驍,你還記得當日在鎖骨寒潭見過的活尸嗎?”
“記得。”安陽驍眉頭緊鎖,問道:“難道他們也是?”
“她們,是比活尸更厲害的藥人。只要成功,這些藥人便不死不滅,無痛無知,任人驅使。不過,好像失敗了,演變成了這一場所謂的瘟疫。”阮陵用火燒掉了刀尖上的暗紅物質,小聲說道:“這是蠱蟲。”
“蠱蟲?”安陽驍神情變得更加冷峻。
這么大規模地制造藥人,是想要滅了這個世道嗎?
“蠱蟲沒有按照既定的計劃進入她們的腦子,而是跑進了皮膚里,而且死在了他們的肉里面,所以變成了現在的樣子。”阮陵又切開了宛姑一處潰爛之處,同樣看到了暗紅色的東西,一動不動地攀俯于血肉之上。
“為什么會這樣?”安陽驍俯下來看了一眼,哪怕是見慣了血肉模糊的尸體,也被宛姑的潰爛之處給震驚住了。
“有東西,改變了蠱蟲……”阮陵看向了那些荔枝糕,突然心中一動,立刻拿起一塊,掰碎了灑在了宛姑的傷處。
宛姑頓時痛得大叫了起來,“王妃,這是何物,為何如此之痛。”
“對不起,請你忍耐片刻。”阮陵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安撫道:“若是我推測得沒錯,之所以你們沒有變成藥人,就是因為你們吃了這東西,阻止了蠱蟲長大。”
“渭縣是瘟疫最重的地方,我一直不解的是,滿城都燒了砸了,為何你們那個勾欄院卻沒事。若只說別人嫌晦氣,完全說不通。人都快死了,誰還會嫌晦氣,只會殺紅眼燒紅眼,不會留下一個完整的院子。”阮陵說道。
“你的意思是,宛姑那里,就是下蠱蟲的地方?”
“不錯。我嘗過你們院中的水,堿多偏苦,很適合蠱蟲生存,所以這蠱下于水中,而你們意外吃了糕點,誤打誤撞讓蠱蟲改變了一半習性,來不及長大便死去,造成了身體的潰爛。原本蠱蟲不會主動飛去別人身上,但你們卻做的是那種生意,所以才傳開了。尤其是皮肉潰爛之后,情況更甚。”
“為什么呀?為什么要把我們變成藥人呀,我們就是小百姓,就算是做那種生意,也是討口飯吃罷了。”宛姑眼淚嘩地淌了下來,身子抖個不停。
“難怪叫冥王,他是想把這人世間變成地獄。”阮陵輕聲說道。
得阻止他!
“如果真的是這東西能阻止蠱蟲長大,皇后……她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什么?”安陽驍低低地問道。
皇帝想移魂換魄,在宮中養鬼胎針。皇后意外知道了這消息,早早派人出來尋找解決之術。這徐海,還真是不可小覷,竟真讓他找到了荔枝糕。雖然這東西不能應對鬼胎針,但卻意外地阻止了藥人的出現。
“徐海一定得活著,不能讓人知道我們找到了荔枝糕。”阮陵急聲說道。
“把送糕點的人召回來,快。”安陽驍轉身,大聲道。
熊年撒腿就跑,如一陣旋風一般沖出了大院。
宛姑被嚇呆了,她腦子里還是一陣迷糊,完全聽不懂他們在說什么。
“我們身邊一定有眼線,不知道是跟蹤,還是什么別的辦法。只怕這事瞞不了太久,我們得和他們搶時間,先把徐海搶回來。”安陽驍轉身看向莫凡,沉聲道:“讓京里的人想辦法把徐海送出來,這件事你親自去辦,半路上接應他們,務必把徐海搶到手。”
“是。”莫凡握了握拳,轉身往外奔去。
“莫凡,保重啊。”阮陵站起來,面色凝重地說道。
“王妃放心。”莫凡揮揮手,豪爽地說道。
之前一直不知道冥王的目的是什么,如今才知道,冥王根本不想爭奪什么,他單純就是想毀掉一切。
好陰冷歹毒的一個人。
“毀他妹啊。”阮陵搓了搓手,又往手心里呵氣,痛恨地說道:“若不是他,我也不必受今日之凍。那就比比誰活得長!而且他只有一個人,我們兩個人,加起來肯定比他活得長,是不是啊,相公?”
“是。”安陽驍把她的雙手捂在手心里,心痛地說道。
“鬼醫宮鏟他家祖墳了,竟先從我鬼醫宮下手……”阮陵說著,突然愣住,飛快地看向宛姑,低喃道:“莫非這也出自我們鬼醫宮的禁書?”
“你們的老祖先,還真是愛折騰。”安陽驍苦笑道。
“老祖先折騰,是為了以毒攻毒,劍走偏鋒而已。世間疾苦太多,正經治法治不了人,難免就會想要鉆研一些更猛的藥出來。若可以,便可用于世人。若不行,便封禁密封。錯不在術,在人心。就像殺人的并不是刀,而是握刀的人。”阮陵擰眉,嚴肅地說道。
“娘子說得對,竟是我淺薄了。”安陽驍說道。
“若真是出自我們鬼醫宮,倒有救了。”阮陵看著宛姑的手,喃喃自語:“鬼醫宮能從閻王殿里搶人,冥王他沒這本事攔住我。”
安陽驍看著她,有個擔心始終不敢說出來。
若是,冥王正是她們鬼醫宮之人呢?還有,那條蛇為何要認她為主?她的爹娘當日緣何要入鬼醫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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