鑼響,卷紙題目發下,厚厚的一沓,數目遠不是武道科舉可以比擬。
柴天諾瞅瞅近乎寸厚的題紙忍不住咧嘴,難怪需要三天,水平不高的,便是十天也未必做的完。
抬手捉筆,柴天諾先看向第一張,題目不小,乃是《大學》的命題。
“所謂誠其意者,毋自欺也,如惡惡臭,如好好色,此之謂自謙。”
“如此,君子為何慎其獨也?”
略做思考,柴天諾果斷下筆:
“小人閑居為不善,無所不至......”
員外郎看的連連點頭,四書五經主要考的便是對這些典籍的熟悉,以及對其內容的理解。
柴天諾大小便有過目不忘的本事,再加上父親、義父皆非凡類,對內容的理解自然也是熟知,再加上前世的經歷,寫出的解文遠不是他人可以比擬。
《大學》完畢,緊接便是《中庸》。
“子曰:素隱行怪,后世有述焉,吾弗為之矣......”
柴天諾輕笑落筆:
“君子之道費而隱,夫婦之愚,可以與......”
一張張考紙如流水般劃過,員外郎幫忙把卷子平鋪大幾,等待墨跡干透。
這便是墨筆的一處劣勢,卷子答完必須妥善擺放,若是一個不小心用袖子抹了,那便前功盡棄了。
還好柴天諾放出的大幾夠大,一次能擺開十余張卷子,待大幾鋪滿,開頭的幾張也就干了。
春闈對舉人們來說,屬實是一場艱苦卓絕的戰斗。
不但要想好如何答卷,還要安排好自己的飲食起居吃喝拉撒,考驗的不僅是學識,還有個人的韌性和應變能力,是一場對學子們的艱辛磨礪。
能數年參加科考,哪怕學識不到,這性子也磨礪出來了,即便放到基層,也能很快適應繁重工作,早早成為撐起大華國事運作的基石。
辰時,華燈初上,柴天諾提筆,重重呼了一口氣。
一整個白天,終于把所有考紙全部寫完。
扭頭看看號房,有的考生早早歇息,有的還在油燈下奮筆疾書,還有些許正在就著冷水啃干餅,柴天諾感嘆,不易。
以自己的修為都寫的頭暈眼花,這些孱弱書生必然更加不堪,無論文武,想要走到巔峰,皆需承受常人不能承受之苦。
考完,柴天諾和考官、監考官打聲招呼,徑直離開考場。
厚厚的卷子用紙筒封好,連夜送入皇宮,次日清晨,由大祭酒、文院院長陳知行、翰林院掌院學士蘇成之,還有六部主官,一同閱卷審批。
“《大學》所答內容無誤,便是標點也未出半點差錯,解意流暢無卡阻,甲上!”
眾人評議之后,吏部尚書方澤儒拿起紅章,用力蓋上。
“《中庸》、《論語》、《孟子》所答內容無誤,未有半點差錯,解意流暢,甲上!”
隨著方澤儒次第蓋章,四書全部審完,皆為甲上。
大祭酒贊嘆點頭:
“四書皆為甲上,屬實難得,柴天諾果是奇才,能如他這般四書皆解的,實屬罕見。”
眾人點頭應和。
人的精力終究有限,四書牽扯道理又多,所以天下讀書人,一般都是主攻一門,其他三門做輔,如柴天諾這般四門皆攻四門開花的,實屬罕見。
“甭罕見了,臨到柴天諾身上,啥都不叫罕見,批五經吧。”
天齊大帝笑著說,這些日子柴天諾于的驚喜太多,四書齊攻而已,算不得大事。
“喏。”
眾考官繼續審閱。
“《詩經》所答內容無誤,解意正確,甲上!”
“《尚書》所答內容無誤,對上古事跡描述得體,甲上!”
“《禮記》、《周易》、《春秋》,所答內容無誤,甲上!”
“......”
方澤儒清朗聲音飄蕩,眾人陷入沉思,四書五經九門甲上,屬實太過驚人。
“某大華建國數百年,可有九門甲上存在?”
天齊大帝輕聲問。
“有。”
眾人齊點頭。
“何人?”
“與柴天諾同出蜀涼行省的,明陽先生。”
“難不成,我大華又要再出一位圣人?”
天齊大帝的聲音有些飄忽,大祭酒忍不住咧嘴:
“陛下,您覺得柴天諾,稱得上圣人嗎?”
想想那殺人數萬,和妓子姐弟相稱的柴天諾,天齊大帝也是忍不住咧嘴:
“這廝若是成了圣人,那這天下絕對禮樂崩壞,沒得救!”
眾人哄堂大笑,柴天諾文武兩道皆為天驕,人的秉性也不壞,可若說他是圣人,那便是天下最大的笑話。
柴天諾缺點太多,人間煙火氣太濃,與圣人相比,不過一世間俗人。
天齊大帝是真心的笑,圣人安民,可對掌權者來說,卻不是好事。
民之所向,國之大敵!
“柴天諾還有哪幾項未考?”
“稟陛下,還有策詩詞。”
吏部尚書方澤儒輕聲說,天齊大帝無奈搖頭:
“那還用得著比嗎?”
“柴天諾院試時的策論便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好文章,至于詩詞,柴詩仙的名號何人不知,再比下去,孤怕那些文舉會承受不住打擊。”
“陛下,還是要比的,不然有了爭議,那錠子可就不好入手了。”
方澤儒笑著說,天齊大帝也笑了:
“孤的尚書大人啊,你可把那些心高氣傲的文舉,坑慘嘍!”
方澤儒輕笑不語,慘便慘吧,這些活在春風里的學子,怎會知曉西北邊疆的艱辛,能為西北減輕負擔,吾心甚慰。
后邊幾日無事,國子監也放了大假,柴天諾趁此機會,帶著蠻兒離家走了一趟小遠門,屬實看了不少大華秀麗風景。
越發變得年輕的李義川守著院子,喝割喉烈酒與街坊閑聊,心境越發自然,宗師境界越發穩固,喜姐看了連連驚呼:
“老叔,您這是來了二春,得趕緊與我等找個嬸嬸,保不齊還能為我等生個弟弟吶!”
“竟敢調戲長輩,妮子該打!”
李義川笑罵,心道自己身體雖然日好,終究心境不同,如此一人孤單終老,其實也是一樁美事。
但他不知,自己的緣分,正從天邊走來。
遙遠的西北,一位挺著大肚子的女子,騎一匹瘦馬行向東南。
女為母則剛,她要為腹中孩兒爭一分未來,不讓他一出生,便掛著西北叛徒之后的名號!
“柴大郎,我來了!”
“天下能改變我孩兒命運的,只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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