霄云京城忙忙碌碌,眾生紛紜。
及至午時,喧囂熱鬧更是沖天。
一輛馬車突然自中央大街干道疾馳而來,驚得路上行人雞飛狗跳,一片兵荒馬亂。
暴怒的臟話已經掛在嘴邊,卻又因為馬車中傳出的強橫威壓而生生咽下!
車中人是修為極其強大的靈師!
惹不起惹不起!
楚溪沅走在路邊,微微皺了皺眉。
京城重地,天子腳下,世家林立。
已經很久不見這種飛揚跋扈的二世祖了。
“當——!”
一聲脆響,什么東西突然從那馬車中飛出,掉在了她腳下。
是劍鞘。
這點動靜在喧鬧的大街上幾不可聞,然而聽在靈識四放的靈師耳中卻無比清晰。
馬車驟然停下。
車夫跳了下來,飛快撿起劍鞘,又迅速躍上馬車。
行云流水、身手敏捷。
楚溪沅不經意地抬眸,視線透過馬車帷幔的縫隙,正好與車中的兩人撞了個正著。
“唔唔唔——”
其中一人手腳被縛、嘴里還塞了棉條,此刻看見她就像是看見救星,拼命沖她大喊。
然而楚溪沅并沒有看到。
她的視線,全部都在馬車中另一人身上。
“大人?”車夫回頭詢問。
馬車中的女子眉目清秀,一身華衣錦緞一看就不是凡品。
腰間系一根火紅長鞭,更為她平添了幾分威勢。
女子居高臨下地打量了楚溪沅片刻,微微豎起一只手:“你是誰?”
紛亂的記憶走馬觀花般在楚溪沅腦海中浮現。
“小姐,我給你做了你最喜歡的桃花酥,還有四色酥糖,你嘗嘗看,喜歡嗎?”
“小姐,你又要出征了嗎?這一次能不能帶上我啊?你每一次都不帶我,我真的很想你,小姐!”
“小姐,你回來啦!恒濤院我已經打掃好了,軟塌、香茗、酒菜也全都備好了!”
“小姐,我最喜歡小姐了,你現在是我唯一的依靠了,小姐,你可千萬不能不要我啊!”
“小姐……”
戚眠是她唯一的丫鬟,也是她曾經最信任的人之一。
“問你話呢!”
馬車中人面露不耐,與楚溪沅記憶中的樣子重合,但又好像不一樣了。
此刻她的眉眼中凌厲之色畢現,與楚溪沅印象里軟糯的樣子大相徑庭。
楚溪沅微微斂眸:“楚瀟瀟。”
“姓楚?”戚眠打量著馬車下的女子,總覺得她有一種驚人的眼熟。
又這么巧也是姓楚!
她下意識想到了那個人,后背瞬間驚出一身冷汗。
不可能!
那人已經死了,她親眼看到她神魂俱滅!
她不可能還活著!
但這份相似還是讓戚眠看著楚溪沅之時充滿了不善。
視線在楚溪沅和被綁著的齊清妙之間來回逡巡了片刻。
她伸手捏住車夫手中斷腸的劍鞘,問楚溪沅:“你們認識?”
齊清妙拼命嗚嗚啊啊想要說話,她這樣子,楚溪沅即便想要矢口否認也是不可能的了。
果然,不等她回答,戚眠突然笑了笑:“既然認識,那你們正好一起,路上也可作伴。”
剎那間,周圍的喧囂聲消失,四面八方化作虛無,整片天地仿佛便只剩下了眼前的馬車和人影。
楚溪沅掃了一眼,眸中不由露出了幾分欣慰,又有幾分復雜。
這道封鎖結界和普通結界不同,不僅能屏蔽一切,還擁有普通結界所無法具備的強大力量!
這是她親手教會戚眠的!
看來戚眠把它學得很好!
如今都能反過來用在她身上了!
“五階靈宗?”楚溪沅突然問。
戚眠冷冷地看著她:“三階靈王?眼力倒是不錯!那么你是打算自己上車,還是我幫你?”
楚溪沅點了點頭,自己走上了馬車。
“駕!”
車夫揮動馬鞭,馬車重新啟程。
從結界中駛出,再次融入繁華大街之中。
“你綁她做什么?”楚溪沅終于將注意力分了幾分給齊清妙。
戚眠定定地看了楚溪沅片刻,突然伸手按住了她的肩膀,另一只手快速在她身上劃過。
纏在腰間的寒玉冰霜劍被取下,腰帶里的一枚空間戒指也被拿走。
戚眠搜完身,確定楚溪沅身上沒有什么靈兵或者能傳信的靈器之類的東西之后才放開她。
整個過程,楚溪沅都很配合,絲毫沒有反抗的意思。
但還是不知道哪里惹怒了戚眠,她突然運轉靈力,一掌朝著楚溪沅胸口狠狠拍了過去。
“砰!”
楚溪沅整個人砸在馬車的車廂上,強大的靈力使得馬車都朝著那邊歪了歪。
楚溪沅唇角溢出血來,整個人的氣息瞬間萎靡了下去。
見她真正失去了反抗的能力,戚眠這才放心。
“咳——咳咳——”楚溪沅趴在一邊,吐出好幾口血沫。
齊清妙完全嚇傻了,不敢再發出半點聲音。
她哪里能想到楚溪沅會這么沒用,好歹她被抓之前還跑了一段路,而楚溪沅卻是連反抗都不敢!
“做什么,你很快就會知道了!”戚眠把空間戒指遞到楚溪沅面前,“打開。”
楚溪沅用力擦了一下嘴角的血,好笑地看著她:“你堂堂五階靈宗,連我一個三階靈王下的靈魂印記都解不開?”
“別廢話!”
“嘖。”楚溪沅輕嗤一聲,如今的戚眠與她記憶中的人還真是判若兩人,從前她可從來沒有聽她這么干脆的說過什么話。
不帶她上戰場,也是因為覺得她太柔弱,平日里做事也總是十分墨跡,還黏人。
她這樣的性子,哪里適應得了軍營苦寒!
但看著眼前的戚眠,有那么片刻,楚溪沅甚至感覺曾經的那個小丫鬟好像只是自己臆想出來的一般。
原來她背地里的樣子是這樣的。
楚溪沅沒有多說什么,依言解開了空間戒指的靈魂印記。
里面放著的全是她方才在飛羽拍賣場拿到的靈藥和靈核。
戚眠掃了一眼,落向楚溪沅的臉色微微一變:“煉丹師?”
“是啊,”楚溪沅看著她,“無論你想對我做什么,可有想過后果?”
“難怪這么鎮定。”戚眠隨手將空間戒指收起來,“但可惜,你遇到的人是我。”
絲毫沒有把楚溪沅的話放在心上。
沒有人會輕易去得罪一名煉丹師不假,但她又不是霄云的人。
她很快就會離開這里。
所以有什么后果,能找到她再說吧!
馬車一路將齊清妙和楚溪沅帶出了城,一直到城外一處破廟外停下。
戚眠拿出一根繩索,是和綁住齊清妙那根一樣的縛靈索,將楚溪沅的手和腳都綁了起來。
縛靈索是一種特殊的靈器,能夠壓制靈力,所以齊清妙被綁上之后除了嚎叫什么也做不了,實力和一個普通人差不了多少。
然而楚溪沅卻并沒有多大感覺。
御神決遠勝尋常功法的霸道便在此處!
不過她還是停止了運轉功法,這讓她看起來也像是被縛靈索給壓制了一樣。
戚眠將楚溪沅綁好后便將她和齊清妙都扔進了破廟里的一個地下室。
進去之后楚溪沅才發現,這破廟只是看起來破,其實里面打掃得非常干凈。
各種布置一應俱全,看得出來戚眠已經在這里待了一段時間,且她的人手還不少。
地下室里,或站或躺,或清醒或昏睡,還關著不少女子。
這些人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年輕且貌美。
楚溪沅一瞬間想起了她在光門中遇到空間亂流的那一次,也是在這樣一間密室,美貌的女子被綁在床上,活生生割下面皮……
像是為了印證她的猜想,隱隱約約,一絲奇異的香味從隔壁密室的門縫間傳了出來,伴隨著的,還有類似野獸瀕臨死亡之時才會發出的尖利嗚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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