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斂眸底的異色,笙歌放下梳子,目不斜視的去端洗臉盆,清洗自己。
又隔了幾分鐘,她額發微濕,白皙干凈的臉頰沒有用任何化妝品,素顏清爽好看,緩緩走出廁所。
視線,不經意看向門邊攏著墨色軍裝大衣的男人。
男人指尖還夾著煙,剛點燃不久,是一根新的。
才幾分鐘時間,又抽了一根?
晚兩根,早兩根,肺還要不要了?
似乎是注意到她的視線,紀御霆緩緩回頭,黑眸跟她對上。
但只對視了兩秒,紀御霆便頹然的收回眸,滿臉自暴自棄的繼續呷煙。
笙歌眉心蹙起,三步并作兩步走過去,伸手想搶他手上的煙,阻止:“別抽了。”
紀御霆躲開手,怕她碰到煙頭的火星子。
俊臉卻很傲氣,完全沒有昨晚自報家門的傷情和哀怨。
“這世上只有一個人能管得住我,那就是我老婆,你都不承認是我老婆,憑什么管我的事。”
笙歌滿臉冷冽,星眸掩住慍色,“我不是,但我也要管。”
她強勢的搶過煙頭,扔地上,踩滅。
“我跟余嬸都不抽煙,你弄一屋子煙味,讓我們吸二手煙,是不是太過分了。”
有理有據,真生氣了,像是對那煙厭惡到極點。
卻沒有任何一個眼神、任何一句話是關心他抽煙對身體不好。
紀御霆俊臉微白,咽下嘴里的苦味,避開她兇兇的目光,懶散一笑。
“行,影響你們確實不好,那我走遠一點再抽。”
煙盒揣回兜里,紀御霆起身就要走。
耳邊凌厲的一道勁風襲來,紀御霆下意識側頭避開,又被細白的手揪住后衣領。
他一惱,反手還擊,卻不敢太用力。
笙歌避開,靈活的展現柔術擒他,用了全力。
兩人當場在門口打了起來。
廚房的余嬸聽見動靜,趕忙出來勸:“哎呀,這是怎么了?怎么就打起來了啊?”
紀御霆一怔,盯了余嬸兩眼,防守的速度慢下來。
揪著他分神的瞬間,笙歌眼神發狠,一記漂亮的過肩摔,直接將一米八八的大男人撂倒在地。
膝蓋壓住他的后腰,笙歌擒住他的雙手,反剪到后背。
大衣衣擺卷起,迅速纏住他的手。
紀御霆怕還手會弄傷她,沒敢反抗。
整個過程只有幾秒鐘,毫不拖泥帶水。
笙歌不再壓抑怒氣,迅速起身,又扯住紀御霆的衣領,將他也拎起來,壓住他被反剪的雙手,膝蓋抬起,重重往他結實的屁股上踢了兩腳。
嘶,好疼……
青了,屁股肯定青了。
這可比他踢似年那一腳重多了。
紀御霆雙腿一顫,深吸一口氣,忍住悶哼聲,由著她揍。
身后,余嬸將武力值彪悍的笙歌看傻眼了。
洗漱出來的寧承旭半倚著墻,目光一直落在笙歌臉上,觀察她的表情。
院子外,剛晨跑完兩公里的似年,也目睹了這場單方面壓制的打架。
他驚駭的瞪圓了眼。
這算不算……他看了一場自家御爺被‘家暴’的現場啊?
院子里。
笙歌踹了好幾下,只踢那塊肉多又不傷骨頭的地方。
揍完,她冷著臉松開紀御霆,手順著摸進紀御霆的衣兜里,取出煙盒。
啪地一聲,煙盒被扔到地上。
一腳踩上去,扁了。
她厭惡瞇眸,盯著那盒煙,似是還覺得不解夠氣,一腳將煙盒踹得遠遠的。
處理了煙,她盯著紀御霆的后腦勺,嚴肅警告:“最后跟你說一遍,我討厭煙這個東西,哪怕你滾出去抽,只要身上染了煙味,我就覺得惡心。”
“我不管你是S市哪個大佬,死活賴在這里不走,就要守我的規矩,再敢到我面前抽煙挑釁,不怕揍就盡管試試看。”
她冷著眼神轉身,去挽余嬸的手,聲音溫柔下來,“他身上煙味太重了,余嬸你聞不了的,別讓他進屋。”
“可是……”余嬸為難,“該吃早飯了。”
“我看他煙都抽飽了,餓一頓飯也沒什么大事,不管他,我們自己吃。”
余嬸還想說什么,被笙歌拉著進屋。
寧承旭還倚在門邊,正在觀察笙歌對紀御霆的態度,就收到笙歌一記眼刀。
“以后再帶這種沒禮貌的客人,來給我和余嬸添堵,你也滾出去。”
寧承旭一愣。
剛剛他在后面看得很清楚,笙歌是下了狠手揍的。
看來真是失憶了。
這次對紀御霆的新印象,恐怕是負分了吧?
想到這,他微微勾唇,“知道了。”
等三人都進了屋,似年趕緊跑過去扶自家御爺。
“哥,還好嗎?”
紀御霆扶著腰,黑著那張冷俊的臉,一個字都不想說。
他不好,一點都不好。
一大早上起來就被老婆踹,心情能好到哪兒去。
雖然他是故意討打的,但笙歌不是因為擔心他身體而動手,只是因為討厭煙才揍他。
這頓揍,挨得不值。
還有點委屈……
他頹然吐出一口濁氣,沒什么力氣的靠到似年肩頭上,長睫垂著,精神懨懨的。
似年嘆氣,幫他攏了攏大衣,擔憂問:“嫂嫂都不記得你了,為什么還打你啊?”
剛剛笙歌揍人那狠勁,他在旁邊看著都呲牙咧嘴屁股疼。
紀御霆默了幾秒,“昨晚抽了兩根煙,今早也抽了兩根,被她撞見。”
似年驚呆了,“這才幾個小時,哥你就抽了四根?”
紀御霆不說話。
“哥你太放縱了吧!也不怕傷了肺管子,確實……挺該打的,還應該打得再狠點!”
他火上澆油。
紀御霆下巴離開他的肩頭,涼涼的睨他一眼。
只一個眼神,似年秒慫。
“我錯了……”他做了個給嘴巴上封條的噤聲動作。
紀御霆冷笑著提醒:“我沒帶煙,被扔的是你的煙盒。”
“啊?”似年瞬間不好了,立馬摸了摸衣兜。
果然,煙沒了。
他苦著臉,胳膊碰一碰紀御霆,懇切道:“哥,那煙老貴了,我好幾天才舍得抽一根,這下全沒了,應該……可以報銷吧?”
紀御霆憋著悶氣,“誰踩的,你就找誰報銷。”
語氣涼涼的說完,他攏緊大衣,推開矮矮的院門,去了鄉間小道。
老婆不讓他進屋,也不讓他吃早飯,那就去吹吹冷風好了,散一散身上煙味,再清醒一下腦子。
“哥?”
似年在院子里喊。
笙歌對煙那玩意這么敏感,他根本不敢去要。
紀御霆沒回頭,大長腿很快就走得沒影兒了。
似年想去追,屋里余嬸又在喊他吃飯。
晨跑完確實餓得不行,似年只好先回屋吃飯。
五分鐘后。
紀御霆走到小溪邊,剛尋了塊合適的石頭坐下,似年就屁顛屁顛的找過來了。
似年臉上掛著憨笑,眼巴巴取出一直放懷里焐熱的兩個蕎麥饅頭,蹲在紀御霆腳邊,雙手遞給他。
“不吃早飯對身體不好,來點?”
紀御霆瞟了一眼,莫名想起剛剛笙歌跟余嬸說的那句話“我看他煙都抽飽了,餓一頓飯也沒什么大事……”
瞬間毫無食欲。
他冷眼別開目光,悶聲道:“氣都氣飽了,不吃。”
似年沒啥脾氣,只能哄著,“哥吃點吧,剛才是笙歌嫂嫂看著我拿走的,她什么都沒說,這也算是……她默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