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冬日，巫琳的聽風樓被蕭北傾弄得無法營業，向來在樓里深居簡出的人這段時間難得出門閑逛。
這日下午，歸來時，遠遠地就見店門口的停車場上停著三輛黑色嶄新的賓利。
5257的車牌號極其顯眼。
京港人人皆知，倘若你在路上看見三輛嶄新的黑色賓利，且中間那輛的車牌號是5257，那定然是京港首富的座駕了。
5257，我愛我妻，浪漫而又夢幻。不屬于陸敬安的作風，卻是華濃想要的。
“琳姐。”
“華公主在？”
“在左邊院子里，”巫琳將大衣和包交給人，穿著一身黑絲絨的旗袍朝著華濃去。
乍一入眼的，不是跟她相識多年的華濃。
而是隱在黑暗中的陸敬安，走廊里的大部分光亮都在華濃身上，本該是她最為耀眼。
可陸敬安那朦朧又虛無的輪廓，像是天外天的神，搶去了她大部分的光芒。
巫琳想到一句話：「日出東方有它的美，星夜隕落，照樣有」
這人身上的氣質，實在是太強大........
饒是她從公海一路殺出來，也嫌少見這種人，正是正，邪是邪，而陸敬安，亦正亦邪。
“什么時候來的？”巫琳突兀的聲響打斷了二人的淺聲交談，陸敬安的警覺性在華濃之上，聽聞腳步聲就已經轉過來了。
“有一會兒了，出門去了？”華濃看了她一眼，妝容清淡，披散在腦后的頭發泛著絲絲寒氣。
“出去辦了點事情。”
“難得見你出洞，”華濃笑著揶揄。
巫琳掃了二人一眼：“別站著等了。”
剛進來就聽說了蕭家老爺子來了的事情，包廂里估計是蕭家人。
一樓公區的茶桌上，店里的人備好了茶，來來往往這么多次，華濃還是第一次在一樓公區喝茶、
“難得清閑，往日里人來人往，我要想在一樓喝茶，還等三更半夜，今日不用等了。”
“托蕭北傾的福，”華濃接過茶杯遞給陸敬安。
巫琳將這細微的舉動看在眼里，往日里都是別人照顧她，今日難得見她照顧陸敬安了，潛意識的舉動最能看出一個人當下的心境。
視線淡淡收回，第二杯茶遞到她跟前。
“上次沈家宴會的事情我幫你查得差不多了，”她看了眼站在身后的人，后者將手中的平板遞到華濃跟前：“沈家宴會，穿白色裙子的有73人，除去短裙，43人著長裙，長裙中著紗裙的有21人。”
“平板上是21人的名單，和在各個地方查出來的監控截圖，以及他們購買來源。”
華濃接過平板滑動著，眉目緊擰，身旁陸敬安的視線落在平板上，話語簡潔：“這21人中，有哪些人是跟華家有仇怨的？”
“或者是與我有仇怨的？”
聽到這個問題，巫琳笑了，端著杯子掩飾笑意：“巧了不是，各一半。”
“其中一半是陸老板事業起步在京港大開殺戒招惹的，另一半，是華公公主的臭脾氣惹的，你倆結婚就是集中炮火好讓人群起而攻之。”
華濃：...........造孽啊！
陸敬安也好，華濃也罷，早年間都有那么一段讓人咬牙切齒的時光，不同的是，陸敬安的仇人對象大部分都是上了年歲的成功人士，而華濃的仇人幾乎都是平輩。
這二人，不知不覺地將老、青兩代人都得罪了個遍。
陸敬安得罪爹，華濃得罪兒子，簡直完美，這跟上輩子投胎之前就商量好了似的。
這杯茶，喝得華濃心塞。
撐著腦袋揉著鬢角正想著什么，走廊里腳步聲傳來，陸敬安擱下手中的茶杯緩緩起身，華濃于是巫琳出于禮貌也擱下了杯子。
“蕭老。”
老爺子精神爍爍，到底是從高位上退下來的人，渾身都被統治者的威嚴籠著。
老爺子點了點頭，隨后目光落在巫琳身上，有一秒鐘的詫異。
但也僅限于此。
“勞煩陸董送我一程了，蕭北傾我帶回首都，這段時間，叨擾了。”
“蕭老客氣了，”陸敬安看了眼徐維：“安排專機送蕭老跟蕭總一程。”
陸敬安轉身，伸手拍了拍華濃的腰：“我送蕭老一程，然后回公司，陳示在嗎？”
“在。”
陸敬安三人離開聽風樓，巫琳撫著旗袍坐下來，咳嗽了聲：“回神了。”
“正經的戀愛能讓人長出血肉，這句話果然沒錯，”她伸手倒掉華濃杯子里冷卻的茶水，給她續上熱的：“褚蜜來找我時，形容枯槁，被人折磨的面無血色，而今你的跟她簡直就是鮮明的對比。”
“你忘記我在國外差點被司茵搞死的事兒了？”
“你是想告訴我，想要得到正經的戀愛必然都會歷經流血流淚的時刻？”
華濃：“我可沒這么說。”
“你知道就好，”巫琳意有所指。
華濃感覺出她語調中的深意，修長的指尖捏著杯子轉了轉：“你查出了什么是不能告訴陸敬安的？”
“你知道讓兩個男人反目成仇最好的手段是什么嗎？”
“女人，”這個道理，小時候華晉就教過她，且字字叮囑她，反之亦然，所以想成大業者，不可太重兒女私情。
“你是想說，這是陸敬安帶給我的禍端？”
巫琳含著笑：“我可沒說。”
一時間，氣氛有些凝固，四方椅上，華濃背脊挺拔，低垂眸讓人看不清思緒，但周身低沉的氣息隱隱約約讓人能看出這人情緒不平。
讓男人反目成仇的利器是女人，而讓女人反目成仇的利器是男人。
如果對方是沖著自己來的，那必然在沒有得到陸敬安時仍舊會有所動作，只是在等候時機罷了。
這京港，還有這種癡情種？
看來，她低估了這瘋瘋癲癲的世界了。
巫琳畢竟是從大風大浪里沖出來的人，又跟華濃認識多年，自然知道她的性子。
沉默不言，是最好的陪伴。
看著她緩慢地轉著茶杯，從溫熱到冷卻。
“名單電子檔發給我？”
“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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