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直起身,駐足。
二十出頭的女孩剛結束發育,新陳代謝快,大多是平坦纖細,何桑雖然也具備清純靈動的少女感,可胸部,腰臀和大腿的線條,已顯現出熟女的凹凸風韻了,赤裸而坦白的宣告,她有歡愛的經驗了。
清澈干凈的性感,年輕又飽滿,怪不得一向自律禁欲的梁紀深也迷得顛來倒去。
對于他們這種男人而言,留一個女孩在身邊一年以上,絕不僅僅是短暫的欲望了。
多少摻雜幾分真心和感情。
一陣突如其來的大風吹得傘檐向上掀開,何桑在風口處,一手吃力抓傘,一手遮臉,沒注意腳下,失足踩進水洼里,扭了腳踝。
她整個人跌倒在路旁,痛得五官扭曲,鞋跟也斷了,下意識要給黎珍打電話,按到一半,又停住了。
自己已經在一座完全陌生的城市,舉目無親,無人可找了。
何桑抱膝蹲著,冰涼的雨水從頭頂澆下,大街上空空蕩蕩,連出租也沒有,她一時也分不清身在何處。
迷蒙的視線里,無聲無息踏入一雙黑色皮鞋,直筒褲腿和鞋舌之間是一截雪白棉襪,何桑懵了一秒,抬起頭,陰霾天一切都灰蒙蒙的,在彌漫的大霧中,男人面孔由模糊到清晰,眼窩很深,眼角有幾縷不明顯的皺紋。
梁家的男人,都是眼窩偏深。
立體,深邃而成熟。
“梁總?”
梁遲徽舉著傘,笑得溫文爾雅,“在這邊習慣嗎。”
何桑搖頭。
“不習慣?”
她不吭聲,整理著破爛的傘骨架。
有點傷感。
男人伸出手,“何小姐,地上涼,先起來。”
何桑沒有把手搭在他的手上,只揪住他衣袖,借了點力支撐,“您為什么來這里,出差嗎?”
“我是為何小姐過來。”梁遲徽撩開風衣下擺,很有禮數的撣了撣她屁股后的泥漬,他從何桑拒絕摸自己的手明白她避諱男女之嫌,所以只觸碰她衣服,一點沒碰到她人,“確認你過得好不好。”
“是梁董的意思?”
梁遲徽眉眼浮著笑意,“我的意思。”
何桑凝視了他一會兒,一瘸一拐轉身,男人不疾不徐跟上她,她很長記性,跳過那個摔了一跤的水洼,豎起傘尖用力地戳,眼圈紅紅的。
他探出手臂,傘罩在她身上,“是受了委屈嗎。”
何桑發泄的動作越來越慢,直到筋疲力竭,“我想回去。”
梁遲徽皺了下眉,小姑娘看似是一朵嬌花,但倔強有主見,適應力應該不弱,她這滿腹的怨氣,出乎他意料,“你過得不好?”
何桑不言語,踉蹌爬起。
“何小姐,我車上有藥,你的腳必須盡快處理。”
她確實需要梁遲徽的幫助,起碼他不會害她。
可梁紀深和他關系微妙,自己欠他的人情,不合適。
顧慮這點,何桑婉拒了他的好意,沿著馬路牙子往路口走,祈盼能等到出租或是公交。
走出一百多米,一輛私家車飛馳而過,絲毫沒有減速,輪胎濺起泥水,滋了她一身。
何桑要崩潰了,梁遲徽見狀再度下車,他沒打傘,冒著愈刮愈烈的風雨,有些睜不開眼,“何小姐——”男人隔空沖她喊,“你坐我的車,我步行回酒店。”
司機立馬朝前滑行,橫在何桑前頭,“您的腳要是走殘廢了,去醫院手術都沒人照顧。三公子近期不敢來看您,中海董事局拿他的作風問題找茬呢。”
她站住,“作風問題?”
“男未婚女未嫁其實玩玩很正常,可三公子身份敏感,上面不允許他有花邊新聞。”
玩玩。
何桑捏了捏拳,“他和誰玩玩。”
“和誰都一樣。”司機沒發覺自己失言了,“夫人現在頻繁應酬官太太,給三公子物色一段顯貴的婚姻。”
“老胡!”落在后面的梁遲徽這時走上來,呵斥制止司機。
他拉開車門,里面的暖風涌出,瞬間包裹了何桑,“女人身子單薄,禁不住風寒,何小姐不愿和我同乘一輛車,你可以單獨坐。”
何桑怔了怔,“那你呢?”
附近沒有車,周圍又修建地鐵,到處是施工繞行的警示牌,走路不知要繞多久。
梁遲徽說,“我是男人。”
“我知道。”
這回輪到梁遲徽怔住了,他笑出來,“男人強壯,扛一下不礙事。”
何桑抿唇,彎腰坐進去,小心翼翼卷起長褲,一大塊的淤青,隱隱發紫。
“梁總,您會處理摔傷嗎?”
梁遲徽站在車門邊,“我會。”
何桑讓出旁邊的位置,安靜看著他。
男人脫了外套放在副駕駛,深怕大衣上沾染的雨珠凍到她,他輕輕握住何桑腳踝,用膝蓋墊著她小腿。
無論在燕京大酒樓,還是此刻在他的車里,梁遲徽都表現得紳士坦然,又時不時流露出曖昧不明的感覺。
或者他本就是這樣一個男人。
多情。
在不知不覺間迷惑了女性。
他檢查的步驟很專業,何桑盯著他,“你以前是醫生?”
“不是。”梁遲徽按壓她骨頭,沒有錯位,“我喜歡極限運動和野外求生,經常會受傷,學過簡單的自救。”
“極限運動?”她很驚訝,“跳傘嗎。”
男人笑了一聲,“對,你見過嗎?”
“電視上見過,你會跳傘?”
“我們二公子是省級跳傘精英隊的。”司機在前排插話,“他二十七歲參加陸戰部隊組織的野外生存,在原始森林生存了八天八夜,吃蟲子,喝露水,夜里睡在帳篷被蛇咬了,肩膀至今有個疤。”
何桑更詫異了,梁遲徽的身材非常清瘦,有一種近乎病態的,陰柔感的蒼白,不過他個子實在出眾,眉骨和鼻骨也英挺,棱角的銳度很高,弱化了那種陰柔。
八天八夜的荒野求生,可見他毅力超凡,心智堅定。
“疼嗎?”
梁遲徽搓熱了掌心,捂住她腳背的淤青,藥油遇熱融化,全部吸收進毛孔里。
何桑牢牢記住他的手法,“不疼。”
他又倒出一些,回溫后揉她的踝骨,許是太舒服了,她僵直的后背逐漸松垮下來,不自覺的俯身。
梁遲徽為她貼膠布的間隙,視線無意掠過何桑的身體,她穿著運動背心,貼了一副乳貼,淡粉色的,波浪型邊緣,圓領毛衣的領口若隱若現,那么嬌艷欲滴的粉嫩,卻遜色于她大片無瑕的雪肌。
他深吸氣,坐直面向前方,遞給她藥瓶,“早晚各涂一次,明天可能會腫了。”
會腫。
梁遲徽緊閉雙眼,莫名覺得這字眼很齷齪,惹人浮想聯翩。
他沉默半晌,“會變胖。”
何桑一愣,“什么變胖了?”
梁遲徽張了張嘴,音色低低的,“腳變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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