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澤說這話時語氣清冷，面目嚴肅。
張一帆聽后不假思索，鄭重地點頭：“開始吧。”
白澤一聽，眸底鎏金之色亮起，他薄唇微啟：“共情開始。”
話音一落，四人身上便騰升起了淡金色的光芒，周身縈繞著光團。
漸漸地，那光團越來越亮，越來越耀眼，最后四個光球融合在了一起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光球將幾人罩在了其中，隱約可以看到其中有四道身影。
郁壘一直安靜地站在一旁，目光凝視著沈荼，從頭到尾都沒有插嘴，仿佛是局外人一般。
但是細看之下，你會發現，他時不時地會將視線移到白澤、張一帆兩人和昏迷中的梅前途以及高文身上，在他眸底深處更是透露著濃厚的茫然和興趣之色。
“回神了。”沈荼伸手在身定如松的郁壘眼前晃了晃。
郁壘回過神來，輕咳了一聲掩飾尷尬。
沈荼見他這般模樣，笑道：“你沒有什么要問的嗎？”
“有是有，但沒想好從哪開始。”郁壘摸了摸鼻子，說話間目光卻還是忍不住落在梅前途那邊。
沈荼也跟著望去，只見那白光之內，梅前途依舊閉著眼睛安靜沉睡。
“其實，有些事情你可能已經猜到，但又不太敢確認，對嗎？”沈荼笑吟吟地看向郁壘。
郁壘眉目一挑，“比如？”
沈荼眉眼帶笑，看著郁壘，唇角勾勒出一絲意味難明的弧度。
“比如——我的身份，你應當早就猜到我身份特殊，但是你卻沒有問，如果你問，我或許會告訴你。”
郁壘聽后，笑了笑，沒有回話。
他確實猜到了沈荼的身份特殊，卻沒想到這么特殊！
當初他遭遇惡鬼索命時，沈荼一出現，那些惡鬼便怕的像耗子見了貓一樣倉皇而逃。
他當時年幼，還以為是沈荼道行太高的原因，一直覺的他是什么隱世高人。
沈荼，神荼。
這個能令百鬼懼怕的人，竟是那陰司之神，北陰天君座下，五方鬼帝之一。
他早該想到的。
不等郁壘出聲，沈荼再次道：“再比如你的身份，你自己應當也猜到了些許。你就像是憑空出現在這世上一般，生來無父無母，自小天資卓越，自學成才，很多東西像是生來便會。
你的命格，連號稱天下第一神算的高家都看不出，還有我為什么會突然出現在你身邊，無緣無故待你這么好。為何你年紀漸長后，百鬼見你，諸多避讓。
我不信，你沒想過原因。”
當然想過！
郁壘在心中默默地說了一句。
但是他最終將原因定義在了沈荼身上，他以為他是因為身上沾染了沈荼的氣息，所以那些鬼物才不敢靠近他。卻唯獨沒有將原因定在自己身上。
他一直認為他是受到了沈荼影響才會讓百鬼恐懼，而非自身的能力。
如今想來，也許是因為第一次遇見沈荼時，他留給自己的印象實在太深刻，所以他才會將原因歸結于他身上吧。
郁壘嘆了口氣，“你能那么快找到我是因為白澤告訴你的吧。”
他雖然已經猜到答案，卻依舊希望從沈荼口中得到肯定回答。
郁壘的答非所問讓沈荼怔了一下，但很快他就回過神，直接承認，“是，你還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訴你。”
郁壘聽到這話并未感覺到驚喜或者失落，仿佛在他的意料之中。
“目前，我就只對那孩子的身份挺好奇的，其余的暫時還沒想到。”
郁壘望向梅前途的方向，語氣平淡。
沈荼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光圈里的人蹙起的眉越來越深，仿佛是遇見了極其棘手的麻煩。
——
白澤睜眼的時候，看到的景象令他禁不住心下一滯，疼的他幾乎緩不過氣來，那是曾經他無數次想忘也忘不掉的畫面。
“鎮魂塔！”他低呼一聲，身體微蜷，痛苦地抱住腦袋，臉色煞白，額頭青筋暴突，雙眸通紅，仿若一只受傷的野狼般凄厲悲愴。
他死死地咬緊牙關，努力克制自己心中的怒火，盡量使自己平靜，卻依然能感覺到自己全身在顫抖著。
他艱難地邁著步子，向著那座鎮魂塔走去，每走一步都如同在刀尖上行走，刺骨的寒意直透骨髓。
他強迫自己不去回憶曾經那可怖的場景，那熟悉的畫面卻偏偏又控制不住地涌入他腦海中。
站在鎮魂塔前時，白澤閉了閉眼強迫自己冷靜，指尖被他攥到發白，可他眸底不斷翻涌的戾氣卻怎么也壓不住。
因為他知道這塔里有什么，發生了什么。
他依舊無法克制心底深處升騰而起的殺念和怒火，那種瘋狂地想把一切都毀滅的暴虐沖動，令他周身都泛著深冷的寒意。
他不停地喘息著，胸膛劇烈地起伏，臉上滿是暴虐之色，雙目猩紅地緊盯著那座鎮魂塔，帶著滿腔的怒意召出了東皇宸安留給他的混沌劍，一劍劈開了鎮魂塔的禁制，連帶著那兩扇門都碎成了渣。
最終，他邁著猶如千斤重的步子走進塔內，盡管他知道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是幻象。
當他再次看見那個渾身是血倒在血泊中的人時，還是禁不住身形一晃險些站不穩。
他死死咬住嘴唇，忍受住心臟處那撕裂般的疼痛，踉蹌著走過去，跪坐在那個血人身旁，伸手摸了摸他冰涼的臉頰，低聲喚道：“師兄？”
“……”
回應他的只有無邊的寂靜和空氣中彌漫的濃烈的血腥味兒。
“師兄……你醒醒，我是阿澤，你睜開眼看看我。”他不顧那人一身血，微微顫抖著將人抱在懷中，伸手替懷中的人擦拭臉上的血污，露出那人精致俊美的臉。
“……”
“師兄……師兄……你睜眼看看我好不好，你再看我一眼。”
“師兄……”
許是他喚的太悲切，懷中那人終于輕輕地動了動手指。
“咳！”一聲輕咳過后，懷中人緩緩地睜開雙目，瞳仁渙散，呆滯地看向他。
白澤看著人醒了，眼眸深處閃過一絲光亮，開口時聲音發顫：“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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