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少行正要哭時,溫宛猛抬手,卻是輕輕落下去尋著那張臉有肉的地方掐了掐。
“哭什么,阿姐會贏。”
“長姐,你小心,那家伙陰的很!”溫君庭有愧疚亦有擔心。
溫宛看過去,露出自信笑容,“放心,長姐不會給你們兩個丟臉。”
擔架正前面,溫宛看向郁璽良時朝其拱手,眸間光彩熠熠,“有勞郁教習照看他們。”
郁璽良微微頜首。
直到溫宛轉身走向擂臺,某教習方才克服打從骨子里生出的嫌棄,跟這輩子都不想再搭理這位在他授業期間禮室第一,卻拖余下眾生倒數第一的愛徒,“贏著走下來。”
“那是自然!”溫宛對郁璽良,絕對丁點兒誤會也沒有。
看著溫宛那張自信的面容,郁璽良恍惚這一刻,他還是欣賞的。
溫宛終登擂臺。
“宛兒拜見鄭元帥!”
鄭鈞事前沒有得到任何消息,是以溫宛突然請戰這件事于他也有不小打擊。
他擔心溫宛,老侯爺有一句話說的對,溫宛好歹管他叫一聲鄭叔叔,“宛兒,你當真想要迎戰?”
“宛兒已經站在這里,沒有勝負,斷不回頭。”
擂臺上,溫宛衣袂飛揚,藍錦飄帶隱在白衣間,美的驚艷,猶若天神。
鄭鈞另一側,孤千城有些不可置信看向溫宛,“溫縣主,這是擂臺,本小王從來不打女人!”
“那也好辦!擂臺也并非比武,我們比箭術。”溫宛就這樣,順理成章將比武換成她最擅長的箭術。
鄭鈞多聰明,箭術二字既是溫宛提出來,必有準備。
于是沒等孤千城反應,鄭鈞當即拱手向主觀臺高喝,“南朝孤千城愿意將比武換成箭術!”
孤千城聞聲瞧瞧鄭鈞,“本小王什么時候愿意了?”
“不打女人這句話難不成是本帥說的?”鄭鈞也很無辜。
孤千城愣了片刻,唇角勾笑,肆意張揚,“好,既是溫縣主想比箭術,本小王奉陪。”
箭術比試無非幾種,鄭鈞征求兩位意見之后,向觀臺宣道,“不分局,先贏者即勝,平局則加局再戰。”
規矩是溫宛定的,速戰速決。
畢竟她與孤千城體力相差太多,持久戰于她不利。
既是溫宛定的規矩,賽制內容則由孤千城定。
第一戰,十二銅錢戰。
兩人分別站在擂臺指定位置,由鄭鈞派兩名副將在百米之外拋出共二十四枚銅錢,兩人手中一張弓,十二箭羽。
射中銅錢多者勝!
鑒于擂臺比武臨時變動,鄭鈞當即命人將兩側休息區域挪至南北方向,否則一個不小心箭羽射中觀臺上誰誰誰,賠不起。
十二銅錢戰比的是速度,只要速度足夠快,哪怕有一兩個失準也可以挽回局面。
此刻擂臺上,溫宛所選七斗弓,拉力在十級,此弓對溫宛來說,無論力量還是平穩度都是最佳。
孤千城則選九斗弓,沒別的,實力在。
觀臺坐北朝南,擂臺改為東西向。
溫宛與孤千城熟悉弓箭的時候,兩名副將已至百米之外,各自站在臨時搭建的高臺上,手中皆握十二枚銅錢。
主側觀臺,溫若萱跟溫御自是擔憂,禮部官員瞧的是熱鬧。
值得推敲是三位皇子的心思。
太子娶不得溫宛,若溫宛嫁到南朝便是省心了。
蕭堯打從心里沒想過娶溫宛,尤其現在淵荷已經準他娶七時,但在感情上蕭堯把溫宛當作恩人,自然希望她勝。
蕭奕眼下都不在奪嫡之列,他沒有娶與不娶的困惑,可他想向金禧樓那人示好,權衡之后覺得溫宛留下來于他有益,故還是希望溫宛能贏。
蕭臣沒有坐在觀臺上,因為孤千城沒有相邀,然而作為羽林營的校尉,他站到了距離擂臺最近的位置,與溫宛不過咫尺距離。
擂臺上,溫宛背對他,極為認真套上射箭專用的玉玦。
二人選位,孤千城選在擂臺左側,溫宛無異議。
鄭鈞則在擂臺邊緣位置,見二人皆以手勢示意準備完畢,轉身面向觀臺,“十二銅錢戰,即!”
待鄭鈞轉回身,面向遠處兩座高臺,緩慢舉起左臂。
整個校場仿佛一瞬間安靜,唯有微風輕起,浮云遮日落下光影斑駁。
蕭臣靜默站在溫宛背后,一雙黑目緊緊盯住那抹背影,拳頭垂在衣袖里,微微收緊。
“放-”
咻、咻-
死寂校場倏然響起兩道破空聲,眾人視線之內,兩支箭羽直穿對面高臺拋落的銅錢。
箭羽速度極快,眾人肉眼未及捕捉箭矢軌跡,利箭已然戳進地面!
速度太快,箭矢有沒有穿過飛起的銅錢,很難判斷。
溫宛在第一根箭羽離弦之際,手腕迅速翻轉自背后,猛然抽出第二支箭羽。
啪嗒!
箭尾槽精準扣入弓弦箭扣,右手食指落于箭尾上方,中指與無名指落于下方狠狠收力。
左臂下沉,肘內旋,虎口推弓之際三指迸發。
咻-
幾乎同時,孤千城第二支利箭亦已離弦。
風漸起,溫宛長裙飄飛,面容卻是絕對平靜,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透著無比的從容跟冷靜。
箭離弦!
隨著第三根羽箭射出,高臺再次拋出銅錢。
溫宛翻轉手腕,三指并夾兩箭,避開弓弦箭扣,雙箭平衡搭于上下兩端,左肩推動右肩用力,拉滿弓,放箭!
咻、咻-
雙箭并飛,卻在半空驟然分散,其中一只箭矢直朝與孤千城同側高臺而去!
觀臺上,一片驚呼,連溫御都不可置信吸氣。
他的孫女,可馭雙箭?!
“宛兒厲害!”溫若萱看到眼前一幕,美艷容顏露出一抹驕傲,眸間盡是光彩。
禮官們只道溫宛出色,卻看不出里面門道,太子蕭桓宇輕聲贊嘆,“溫縣主箭術竟然如此精湛,你們可知,能馭雙箭者整個羽林營包括鄭鈞在內,不超過十人。”
蕭桓宇背后,蘇玄璟眼中微光閃動,看似平靜的神情,內心卻激蕩澎湃如掀起驚濤駭浪。
他與眾人沒有不同,過往對溫宛的印象除了身份尊貴些,只是一個柔弱女子,哪怕那日她看到溫宛手顫,也都沒想過溫宛上擂臺是奔著贏去的。
曾幾何時,這個女子跟在他背后,唯唯諾諾,盡力討好,喜他所喜,愛屋及烏,他觸手可得!
哪怕后來溫宛拒絕他提親,蘇玄璟依舊以為他們之間的距離不過咫尺,他只要伸手,還是可以撈得到。
可是現在,他忽然發現自己與溫宛的距離,并不是他所想象的。
那樣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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