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西王大人尋我有事?”
李夜清愣了愣,隨后看向天幕,此時的天色將晚,墨黑的夜色如筆潤宣紙,將最后一抹日光余暉浸染。
他站起身來,拍了拍衣袖和袍子道。
“宴會將開,這會兒怎么會突然來找我,算了,那我就先去一趟吧,雪兒要不隨我同行?”
聞言,涂山雪微微頷首,也起身跟在了李夜清的身后。
兩人一前一后走出院落,此時可以聽見前面的主樓大門處已經熱鬧了起來。
鎮西王作為蜀州藩王,庸都年關自然有許多世家大族來此賀禮。
走在王府閣樓間的小道上,李夜清側耳聽著前面的熱鬧聲,不禁自問道。
“不知道汝南吳氏會不會來呢。”
涂山雪走到李夜清的身旁,側目問道。
“李君在說什么?”
但李夜清卻是笑了笑,回答道。
“我在說,雪兒你以本相去見三爺爺,應該會好一點。”
可聽到這話的涂山雪剛想要拒絕,李夜清就補充道。
“其實三爺爺很可憐的不是么,與妻子陰陽兩隔這么多年,他若是見到你,是不是會心里寬慰一些?”
聽到李夜清這一番話,涂山雪有些動搖。
性格剛強的狐女一向是不喜青丘狐族的那副打扮,比起錦衣羅裳,她更喜歡快衣雙刀。
眼下聽了李夜清的請求,她還是捏了一道狐族的法印,變回了雪色長發,眼底印著胭脂色妖紋的本相。
李夜清看了連連點頭。
“是嘛,這樣多好看呀。”
“真的不是李君你自己想看的嗎?”
狐女輕哼了一聲,蹙眉看向身旁的李夜清。
“這叫做什么話,我李玄禎豈是那種貪戀女子美貌的市井浪子。”
李夜清擺了擺手,隨后又問道。
“不過,如果我說想看的話,雪兒你會變回本相嗎?”
聽到這話的狐女不由得一愣,繼而一抹淺紅在臉上浮現。
……………
鎮西王府,西望樓之上。
閣樓中,鎮西王李烈正皺著眉頭,在他面前站著鴟吻衛統領羅歧和雍和衛統領許褚。
在龍武關外打探了數日西方妖魔情報的羅歧正在向李烈匯報。
“鎮西王大人,寶獅子國中妖魔奪權,已經取代人王自立,集結四國軍隊,已在龍武關外五百里處駐軍,根據其扎營數量來看,約有二十五萬大軍。”
聽著羅歧匯報的軍情,李烈的眉頭愈來愈重。
“趙王此行大軍約有一萬五千人,皆是以一當十的百戰之士,庸都城守軍可用之人約有十萬,玉京城昭武將軍所率領的三衛也有一萬人,如此盤算下來,倒也不懼,許褚。”
“在。”
聽到鎮西王喊道自己,雍和衛統領許褚立馬上前拱手。
“今夜辛苦你了,令你率領雍和衛與庸都城三營在城外五里處扎營布防。”
聞言,許褚頷首稱是,隨后就轉身走出了西望樓。
“羅歧。”
“在!”
李鎮下令道。
“繼續在庸都城外巡查西方妖魔軍情,若妖魔大軍有異動立馬傳信來報,去吧。”
“遵命!”
羅歧領命后也隨之離開了西望樓。
西望樓下。
李夜清正和涂山雪往前走去,迎面正遇上了鴟吻衛統領羅歧。
“羅統領?這么急匆匆的是要去哪里,方才那個漢子就是雍和衛統領吧。”
羅歧看見李夜清身側發白如雪的涂山雪,一時間有些詫異,隨后立馬拱手回答道。
“回玄禎殿下話,在下奉鎮西王大人命令,要前往庸都城外,不便和殿下叨擾,先行離去。”
“原來是這樣。”
李夜清微微頷首道。
“今夜除夕還要這般,真是辛苦你們了,在庸都城外多加小心。”
聞言,羅歧低身道。
“多謝玄禎殿下掛懷,羅歧先行一步。”
言罷,羅歧就向鎮西王府外快步走去,身影逐漸隱沒在夜色中。
……………
西望樓內。
李鎮看著面前書案上的龍武關外地圖,不禁長嘆了一口氣。
此時他聽見了窗外的響動,于是走下了鐵梨椅,走到窗檐下將檀木窗推開。
今夜除夕,外面的夜幕上已經有孩童放了焰火。
又過去了一年,李鎮不由得有些感慨,他從懷中取出一方小巧的畫軸。
將畫軸打開后,畫卷上卻是一幅美人像,畫中人身著羅裙,清麗的面容上掛著淺笑,她那勝雪白發和眼角紅紋,更襯托的好似天上謫仙一般。
而作畫之人更是畫功了得,這畫中女子仿若就是真的在一顰一笑,下方并未落款,只記下了是麟功五年所作。
“又是一年春,今日年關,你在那邊過的可還好,是不是還在埋怨著我,如若不是,為何一次也不肯來夢中見我一面?”
李鎮伸出粗糙的手掌,輕輕撫摸著畫卷,口中喃喃道。
“你知道嗎,當玄禎領著那個南山國女孩走到我面前時,那一瞬間我好像看見了你,他們倆真是和我們當年一模一樣。”
喃喃自語了片刻,李鎮將畫卷收起,把畫軸小心的放在了懷中。
這時,閣樓門被輕輕叩響。
李烈循聲側目望去。
“誰?”
李夜清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三爺爺,是我,李玄禎。”
“玄禎啊,進來吧。”
言罷,閣樓門被緩緩推開,李夜清帶著涂山雪走入閣樓內。
看著面前羅衫白發的狐女,李烈恍惚間有些失神,隨后他不禁輕輕感慨了一聲。
真的太像了。
李夜清上前拱手問道。
“不知三爺爺突然喚我來有何事?”
李鎮招呼二人走來,笑道。
“雪兒這幅打扮,倒是更像南山國而來的女子了,先前則更像大玄女子,既然你來了,我也有樣東西要送給你。”
言罷,李鎮走到西望樓中那一面掛滿了天下名刀名劍的劍墻。
他按動了墻上的一面機關,隨著一陣響動,龍泉劍后出現了一個暗格。
李鎮從暗格中取出了一只手鐲。
李夜清怎么也沒想到,藏在這天下名劍后面的竟然是一只手鐲。
手鐲是璞玉雕刻制成,精美而不失匠氣,其中所氤氳的靈氣更是充沛精純。
等李鎮走近后,李夜清這才看出這玉鐲竟是由冷玉所制成。
冷玉是產自南山國的南山背陰處的玉種,極是稀少,在大玄國中鮮少看見,李夜清也是在國庫中見到南山國曾經進獻過冷玉玉雕才能認出。
“老夫突然提出這樣的要求,是否有些讓你為難了?”
李鎮笑著看向面前的涂山雪道。
“我思來想去,卻也不知道贈你些什么,這只手鐲你且收下。”
涂山雪一時間有些不知道該做什么,她猶豫著看向身旁的李夜清。
李夜清卻看著這只鐲子,他突然問道。
“這是當年三奶奶的鐲子?”
而李鎮只是笑著點了點頭。
聞言,涂山雪連連擺手,根本不敢收下如此貴重之物。
但李夜清卻勸道。
“收下吧,這是三爺爺的一片心意,雪兒你若是不收,豈不是拂了好意?”
聽到李夜清的話,涂山雪這才猶猶豫豫地接過了李鎮手中的冷玉手鐲。
見涂山雪只是將手鐲握在手中,李夜清便拿過手鐲,替涂山雪戴在了左手。
“剛剛好,真是天意。”
李夜清小聲催促著涂山雪道。
“雪兒,還不快道謝?”
聞言,涂山雪連忙拱手謝道。
“多謝鎮西王大人。”
聽到這話的李夜清卻有些無奈,他推了推涂山雪。
“雪兒,有時候我真覺得你有些遲鈍,還叫什么鎮西王啊。”
涂山雪有些局促不安,但還是低頭回道。
“多謝父親。”
“好好好,起身起身。”
李烈笑的眼角的皺紋都堆在了一處,他回道。
“明日過后,我就向圣人寫一封書信,說明雪兒身份,以后這庸都就是你的了。”
見涂山雪不知該說什么,李夜清連忙替她答了謝。
李烈微微頷首,揮手道。
“你們先去歇息著吧,過一會兒王府的晚宴就該開始了。”
“好,那我和雪兒就先行告退。”
言罷,李夜清和涂山雪就轉身走出了西望樓。
西望樓下,涂山雪看著手腕上冷玉玉鐲,有些感慨道。
“李君,我真覺得這一年來發生的事情像做夢一樣。”
李夜清揉了揉涂山雪的頭發。
“怎么了,突然這么說?”
涂山雪撫摸著手腕上的冷玉手鐲,喃喃道。
“一年前我還在玉京城中受人擺布,幸虧李君救下了我,和銜蟬居的大伙兒把我當家人一樣看待,現在又遇到了鎮西王大人。”
李夜清莞爾一笑。
“傻瓜,你本來就是我們的家人。”
“謝謝。”
涂山雪輕輕點了點頭,可突然間她又想起了什么。
“李君,還有一件事情,很重要唉。”
“嗯?你說。”
“我現在是鎮西王大人的女兒,鎮西王大人是李君的三爺爺,那我豈不是成了李君的姑姑?”
“額。”
李夜清撓了撓頭,思索了一陣后道。
“你別說,你還真別說,還真是,這下你豈不是和我爹一個輩分了。”
涂山雪不禁捂嘴笑了自傲,她伸手輕輕揉了揉李夜清的頭發道。
“侄兒乖,叫一聲姑姑,年關給你大大的守歲錢。”
李夜清撇過頭去道。
“過分了哦,不叫。”
“那我們各論各的也行呀,我還是叫你李君,你叫我姑姑?”
“………我考慮考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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