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縣中。
城門上懸掛著寫有清河縣三字的石制牌匾,此時正在搖搖欲墜。
李夜清用靈氣將其嵌入城門之上,他看著那城墻上因為地氣涌動而裂開的巨大縫隙,不禁搖了搖頭。
而在他的面前的清河縣官道之上,也布滿了道道裂痕,只不過并沒有受到多大損害,屆時等朔州城的營造司派遣力士和工匠前來稍稍修繕就好了。
“李君,你這是準備去哪兒?”
桃夭夭從李夜清腰間的畫軸里飛出,落在了李夜清身側后化作人形。
李夜清看了一眼身側的緋色衣裙少女,回答道。
“去泗水府君的神祠中再看看,另外清河縣的縣衙門里也需得探查一番,交給朔州府的那些官差來我不放心,而且庸都城汝南吳氏的干系重大,此事絕不可讓過多人知曉。”
聞言,桃夭夭也微微頷首,同時伸出素白的小手掩在嘴上,小聲的打了個哈欠。
李夜清聞聲轉頭望去,而桃夭夭立馬收回了手。
見到桃夭夭這副模樣,李夜清只是笑了笑,隨后從袖子里摸出來一顆黃廣孝留給他的一袋丹藥。
李夜清打開錦繡布袋,里面的丹藥溫潤如玉,這是棲霞寺內煉制的靈藥,其內藏有不少靈氣,可以用來在靈氣枯竭的時候吃上一粒。
“累了嗎?試試看這個廣孝師傅寫的丹方。”
桃夭夭伸手接過了李夜清遞來的一顆小巧靈藥,剛抿入口中,靈藥就瞬間散開,化作道道靈氣,流入氣府和四肢百骸的經絡之中。
“好神奇的丹藥。”
桃夭夭感受到體內妖氣的充盈,不免有些驚訝地感嘆道。
“這是自然,這丹藥是廣孝師傅特地吩咐寺內行僧去收集山川險地間生長的靈物所煉制,其中幾味藥材更是年生僅幾株,師傅也是有些放心不下,這才將寺內庫房中的丹藥都交給了我。”
聞言,桃夭夭連忙責怪道。
“這么珍貴的丹藥,李君也真是的,如此不就浪費了一粒嗎?”
“這叫做什么話?”
李夜清擺了擺手,回道。
“給你們用,我自然是毫不心疼,若是他人想要求藥,我可就沒那么容易答應,等雪兒和伶韻她們傷勢好后,也可給她們幾粒,以免日后氣府受損。”
正說話間,兩人已然走到了泗水湖畔的官道旁。
而在兩人面前的,就是那木門破碎的泗水府君神祠。
李夜清推開吱吱作響的另外半扇木門,看著里面的陳設依舊如此,只是地上的那攤血跡已經變成黑色。
想起那夜自己不曾救下的女童,李夜清就連連惋惜,若是當時他能夠再快一步,或許那女童就不用身死于此。
收起思緒后,李夜清挽起衣袖,將寧帆帆從臂膀上的妖紋中送出。
隨著一道蜃氣的飄出,寧帆帆的身形逐漸明朗起來,而李夜清臂膀上的妖紋也隨之消失不見。
李夜清碾碎了一顆靈藥,將其中靈氣度給了寧帆帆后,這才穩住了她的妖身。
“你的體內有泗水府君部分靈氣,在這里更利于你恢復。”
還不曾等李夜清說完,寧帆帆就撲通一聲跪倒了下來。
“李道長,你助我報了血仇,從今以后寧帆帆這條命就是你的了,即便你現在要殺我以證大玄律法,我也毫無怨言。”
聽到這番話,李夜清稍稍愣住了,繼而他說道。
“不錯,確實有那許多清河縣百姓因你而死,按律令你難逃一死,但其一,是你被左道之士所控,而妖魔案中的死者多是經由他手,其二,我需要你幫我一個忙,如此或可免你一死。”
寧帆帆抬起頭來,有些不解的問道。
“什么忙?”
而李夜清卻沒有著急回答,他指著神祠的方向道。
“至于什么忙,現在你還不必知道,但眼下你在恢復妖力的同時,先幫我看住了神祠和清河縣衙門,這兩處地方切不可有其他人進入,需等我親自從朔州城返回后才可。”
聞言,寧帆帆立馬俯首稱是。
就在李夜清準備和桃夭夭離開之時,寧帆帆卻伸出了自己的手。
“李道長,既然我將這條命給了你,還請你在我靈臺中種下烙印。”
不料,李夜清卻依舊還是拒絕。
“除非是必要時控制那些窮兇極惡的妖魔,我才會出此下策,我向來是不喜這樣的,如若你真的有心留下贖罪,又何必需要我種下烙印?”
言罷,李夜清就帶著桃夭夭離開了泗水府君的神祠,只留下寧帆帆一人站在原地。
而在李夜清走后,寧帆帆向著他離去的方向,深深鞠了一躬,隨后就化作一道蜃氣,隱入了神祠深處。
……………
清河縣官道之上。
“李君,那樣真的沒關系嗎?”
聽到桃夭夭的詢問,李夜清不禁側目道。
“你是說那蜃妖寧帆帆?”
對此,桃夭夭微微頷首,不予置否。
李夜清輕輕嘆息了一聲,而后感慨道。
“我相信她不會那樣的,畢竟當年只是一普通的漁家姑娘,本該出嫁后與夫家一同贍養操勞一生的母親,卻沒想到被推上了神女的火坑,就連死后化妖了也不得安寧,到底也是個可憐人。”
桃夭夭有些不解,側目追問道。
“那李君怎么如何處置她,剛剛你在神祠中說要她幫一個忙。”
“如今的隴西道朔州,可謂是神道凋敝,五通神尚未歸位,此地靈澤神又隕落了,而泗水府君的靈氣也分作兩處,一處在柳翎兒體內,一處在蜃妖體內。”
說到這里,李夜清拍了拍衣袖,有些頭疼道。
“如此想來,朔州的善后清掃之事,的確麻煩至極,要解決三處神位的著落,還要將今日所發生的事情上奏圣人,其實我有意想讓蜃妖承繼靈澤神神位,在此地降雨五十年,直到下一場神位更迭,這既是對她畫地為牢的懲罰,也是給她鋪好的一條贖罪之路。”
而桃夭夭則是不禁莞爾一笑。
聽到桃夭夭的笑聲,李夜清轉頭問道。
“夭夭姐這是在笑什么,我安置的可是有些不夠妥當?”
聽到李夜清這話,桃夭夭擺了擺手道。
“哪里哪里,怎么會呢,我只是覺得李君不管對人還是對妖,都是那么的心善。”
“我只是對于可救之人和可渡之妖有所憐憫,至于那些惡妖的為虎作倀的左道歹人,自然還是不會心慈手軟。”
說話間,兩人就已經穿過官道,來到了清河縣城門外。
李夜清指著拴在城門旁的兩匹駿馬道。
“幸好我讓吳都尉臨走時留下了兩匹玉衣衛中所飼養的神駿,若不然將神行甲馬給了方小草,我還不知道如何趕去朔州城呢,走吧,我們該動身了,這兩匹馬有著稀薄的妖魔血脈,再加上有靈氣加持,相比一個時辰光景,我們就能夠到達朔州城了,速度也不輸神行甲馬。”
桃夭夭將韁繩握在手中后問道。
“唉?我也要騎馬嗎。”
李夜清挑眉道。
“感受一番有何不可,若是夭夭姐不愿騎馬,回畫境之中或是用妖力趕路,也無不可。”
“自然不是,只是有些驚訝,李君可得快些,到時候我可不等你。”
桃夭夭翻身上馬,雙手攥緊韁繩,用力一拉后喝了一聲,駿馬就有如離弦之羽般奔跑起來,幾個呼吸間就將李夜清甩在了身后。
見狀,李夜清也不甘落后,上馬后兩腿猛得一夾馬腹,那胯下的紫鬃馬嘶鳴一聲,朝著前方迅速追趕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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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嶺縣外。
安嶺縣臨近于清河和清陵兩處縣城,但在朔州地界上只算的上是不起眼的小城。
但此城數十年前可是庸都城軍營作用來駐兵屯糧的一處重地,因此城關不大,卻修繕的極為堅固。
而麟功圣人繼位后,將此地改成了駐扎軍卒的戶所,雖然規模遠不如前十數年,可依舊也還是囤積了數萬石糧草,城關上的弓弩和火銃也同樣嶄新。
此時的安嶺縣城關外,玉衣衛千戶李明燭正護送著柳翎兒一家趕進城中。
見城關緊閉,李明燭便翻身下馬,上前叩響了城門。
“什么人!”
城關上負責當值的軍卒立馬大聲問道。
李明燭看向城關之上的那人,拱手回道。
“護送清河縣的逃難之人來此,還請打開城門,放我等進去。”
那軍卒擺了擺手道。
“清河縣的逃難之人?今日我們安嶺縣中所收容的人已經夠多了,縣令有令,關閉城門,任何人不得進入,你們還是快快離去吧。”
這時,柳翎兒上前拉了拉李明燭的衣角道。
“李叔,要不我們還是走吧。”
聞言,李明燭心中頓時有了幾分火氣。
他用力拍打了兩下城門,大聲道。
“我乃朔州城玉衣衛轄制的千戶,此番是奉都司大人的命令,送這幾人進城,你如何敢攔?區區縣令,芥子大小的官職,竟然也敢……”
沒等李明燭的話說完,上頭的軍卒又笑道。
“什么都司,沒聽說過,你還是快快離去,現在清河縣可鬧著妖魔呢……”
聽著這一番話,李明燭剛要抬腳踹門,卻聽見后面傳來了震天的馬蹄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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