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夜清喊艄公撐船去往秦淮河對岸,在狀元樓下登岸。
因為和這里街坊熟絡,艄公本不想收李夜清渡費,但在李夜清離去后,手心卻不知何時多了五個錢,等艄公再看向狀元樓下,青年的身影早已消失在長街的燈火之中。
邵和兒的家住在內城北坊,走過這條長街后再穿過懷安坊就是了。
因為是去邵和兒家用飯,所以這次出行并沒有讓白澤和昌化那些小妖跟著。
從狀元樓到北坊,李夜清只走了兩盞茶的功夫,自行吸納地精靈氣后,距離踏入知境也越來越近,氣力在不知覺間也增長了許多,只是不知何時才能煉化全部精物,徹底打造長生橋,成為一名修行者。
從懷安坊到北坊這條坊道,石磚板街逐漸變為黃沙土路,兩側的燈光也稀少了許多。
站在懷安坊的坊牌下眺望北坊,只見玉京的老城墻下匍匐著縱橫數十道的低矮民居,偶爾有一兩盞燈火亮起,不多時便也滅了。
‘嘭!’
李夜清剛走進北坊的巷陌,正憑著記憶里的位置去邵和兒家時,才出巷子就和一個身影撞了滿懷。
“哎呦,誰呀。”
聽到少年聲音,李夜清俯身看去,撞他的不是別人,正是邵和兒。
“是李哥兒,我才要去尋你吶,沒成想你都到北坊了,”邵和兒見到李夜清,一把拉住他的袖子就往家中走去,“我娘已經備好了飯菜,就等你落座了。”
跟在邵和兒身后向北方西側巷陌走去時,李夜清不禁問他說。
“邵和兒,不是說明日的嗎,怎么又成今日去用飯了,你和三娘今晚不用去教坊司里?”
倆人摸著黑,靠著依稀的月光往前走去,不免有些深一腳淺一腳。
邵和兒只顧著說話,險些一個踉蹌摔在地上,好在有李夜清一把拉住。
“昨晚教坊司里出了件大事!李哥兒你就住在琵琶街,難道沒聽說?”
邵和兒拍了拍心口,回頭看向李夜清說道。
聞言,李夜清卻是搖了搖頭,昨晚酒吃多了,銜蟬居的一眾人都歇息的極早,就連《玄都雜錄》都是早間才寫完的。
“這我倒是沒聽說過。”
“等到了我家,飯席上我仔細和李哥兒你講講。”
邵和兒加快了腳程,在低矮巷子的盡頭有一間黑檐白墻的民戶,此時門楣上懸掛著的燈籠正泛著光亮,那里就是邵和兒家。
倆人來到門前,只見黑檐下的兩扇破舊木門上貼著邊角已經泛白的門神像。
只是與一般門神畫像不同,這兩尊門神卻顯得有些兇神惡煞,手持鐵索利器,腳下還踩著一只猙獰小鬼。
這兩張看上去有些邪氣的門神還是李夜清兩年前用筆妖昌化所畫,畫的是最原始,不曾加以潤色的門神像。
因為邵三娘家只有母子二人,邵和兒又年幼,加上三娘以前是教坊司里的倌人,所以不少放浪形骸之徒會有所覬覦。
而李夜清就為他們娘倆畫了這兩尊兇惡的門神,有筆妖昌化的妖氣附著,晚間這兩尊門神光是看著就怕人的緊,曾經有個登徒子夜深想摸進三娘家,剛走進宅子就看見兩只猙獰兇神手持利器站在門外盯著他,當場嚇的失禁,從此三娘家鬧鬼的說法就傳開了,也不再有人敢晚間叨擾。
此時,兩扇破舊的木門敞開了一絲縫隙,能看見里面燈火通明。
“阿娘,李哥兒來了!”
邵和兒一把推開木門,領著李夜清走進民戶,而在他們進門后,那木門上的兩尊門神卻是眼睛轉了兩圈,將木門又自動闔上了。
三娘家陳設簡單,卻極為整潔干凈,熏香的氣息因繞在屋中。
和一般民戶不同,因為怕歹人,三娘家當時建制民戶時沒有設有天井,主宅灶房側房全都合在一處。
李夜清剛進主宅就看見居中的那張琴,用棕油銀錢粉保養的極好,而琴弦泛黑則顯示著經常被人使用。
灶房就在主宅右側,聽到李夜清來后,一位年逾三十的婦人掀開竹簾。
婦人雖上了年歲,眉眼間卻仍有風韻,難免這附近的登徒子會有所覬覦。
“李郎來啦,快請座,邵和快去給李郎倒壺熱茶。”
李夜清坐在主屋的木桌旁,捧起茶盞微啜了一口,抬頭時瞥見一旁的柜子上擺著一只小巧精致的手爐,應當就是邵和兒剛買給三娘的。
不多時,五道菜蔬擺上了桌,金煸芹,醬豇豆,甚至還有一整只油涼的燒雞和墩切白肉。
李夜清看著這兩道精致的肉食,不免有些愧疚,這樣的肉食只怕是三娘家極少能吃上,且又花費不少。
“三娘,不用這么破費,尋常菜就可以了。”
“哪里的話,李郎幫襯了許多,又給邵和兒尋了個能讀書的好活計,我這相謝還來不及,只怕這些菜不合李郎胃口,”三娘落座后又給李夜清倒了杯清茶,“李郎不要客氣,快趁熱吃。”
席間,雖然邵三娘不許邵和兒動肉食,但李夜清還是給他夾了許多好肉。
邵和兒捧著碗筷,吃的嘴角流油,還不忘和李夜清說起教坊司的事情。
“李哥兒,你真沒聽說昨晚教坊司的事情嗎?那毛漢子朱都尉,昨晚死在了女人肚皮上。”
聽到邵和兒不覺羞恥的話,邵三娘立馬喝斥道:“邵和兒!你書都讀到狗肚子里,誰教你的腌臜話,怎么敢在李郎面前胡說!”
邵和兒砸吧了兩下嘴,心中念著不可和婦人逞口舌之利,當下又提醒道。
“明明就是,何況李哥兒還在官家當差事呢,阿娘你都忘了?”
李夜清在玉衣衛雖是掛職,但那身青虺繡服卻早已叫人見識過了,因此也不算隱蔽的事情。
都尉死在畫舫里,這樣的事情雖然不多見,但花柳病馬上風這種床第病卻也不少,何況這樣的官差往往就喜歡去尋花問柳,雖然不多見,卻也不是沒有,只是眼下圣人凱旋,時局緊張,官府怕是也想壓下風聲,秘密解決就是了。
但將風聲壓的連李夜清這種在玉衣衛任職,又住在琵琶街的人都不知曉,是不是又有些太過了,常言道事出反常必有妖。
于是李夜清給邵和兒夾了只雞腿后問道。
“你不是當晚不在教坊司里嗎,怎么又會知道,和我說說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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