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雄本是聶耳國人,在麟功圣人西討黎越時降于大玄,他本名叫赤兀錫爾哈,后來在大玄國因屢建軍功,一路官升至都尉,干脆改叫大玄名朱雄。
他雖然不是修行者,只是一先天武夫,但在戰場上卻能一人力敵數十甲胄,只是武者雖然也有四境,但在修行者面前卻仍然是一凡胎,不過爾爾,因此這世間才會有如此多人對修道趨之若鶩。
朱雄沒有其他嗜好,唯一好的便是美色,如今娶了兩房妻妾仍不滿足,常來教坊司中狎妓,往往都要二鳳共侍一龍。
今晚是畫舫游行,紅袖招新晉頭牌薛姑娘露面造勢的日子,因此這朱雄自然早早到場。
畫舫二層的左側席位上,坐著的便是這位朱都尉。
只見此人孔武過人,筋肉虬結,八月底的天氣卻還袒露著上身,露出傷痕交錯的赤色腹背,須發極其旺盛。
朱雄兩側都沒有人落座,在場的都自命為風雅之士,沒有人愿意和這莽夫為伍,但這也不妨礙他尋歡作樂。
只見朱雄一左一右依偎著兩名姿色上佳,身段柔軟的倌人,面前更是擺著滿滿一案肉食。
他是武者,修行的拳法最耗氣力,據傳朱雄一頓食肉十斤,用飯兩斗。
揉捏了半晌倌人身子,那位薛頭牌終于出現,去往畫舫之頂撫琴奏樂。
朱雄聞見頭牌身上的幽香,只覺得小腹發熱,心中燥熱難耐,掐著倌人窈窕豐臀的手也不自覺的用力了些。
“咿呀,官人您好大的氣力,掐的奴家痛。”
倌人的聲音嬌滴滴的,朱雄聽的那是心猿意馬,當下邪邪地一笑,在那豐臀上拍了兩下,兩口喝干壇子里的酒,隨后就喊著正在招呼各個有錢老爺的鴇母。
“老鴇!快去收拾一間,我要讓這倆娘子試試咱的棍法!”
鴇母聽見朱雄的叫喊聲,心里連罵了數句潑才,只因為這朱雄夜夜狎妓,往往月初領了俸祿沒幾晚就在女人身上敗光了,等下個月領了俸祿又繼續來狎妓。
況且這武夫都尉也不像那些有錢官人,難以伺候也就罷了,還沒幾個賞錢,教坊司里一般姑娘也不愿意服侍他,只有孟姜和孫娘這兩個最下賤的愿意為幾十錢糟踐自己身子。
偏偏這朱雄雄風駭人,又喜歡虐妓,前幾個月孟姜和另一個賤倌錢娘一同服侍朱雄,錢娘活活死在了床榻上,孟姜命硬,休養了幾個月身子竟然又好了,此后更沒有人敢服侍朱雄。
這種賤倌的命自然不值錢,教坊司用草席卷了錢娘就埋在了城外。
“哎呦,朱都尉還是這么性急啊,咱家這就讓小廝去收拾一間凈房來。”
鴇母賠著笑臉送這個瘟神進了內艙去挑選臥榻,而這時堂中的官人們才敢紛紛議論起朱雄這個腌臜潑才。
這個都尉離開后,其余官人摟著姑娘們笑罵一陣,又繼續賞風弄月起來。
由于畫舫上貼了錦雞喉符,因此薛姑娘的琴聲兩岸和畫舫中都能聽見,當下對這位薛頭牌的琴技不免又是一通贊賞。
“這薛姑娘的琴技可謂高山流水,不輸于三娘啊。”
交談間時,有經常出入教坊司的官人不禁看向珠簾幕布后只露出影子的樂者,其中邵和兒的娘親邵三娘就在幕后伴奏。
還記得當年三娘在圣人祖廟前奏樂的人,也是一陣惋惜,如若當年三娘沒有懷上人種,如若登堂入室不看出身,當年宮廷樂師的選舉一定會有她一席之地,何至于淪落在教坊司內,清貧度日。
“哎,三娘真是可惜。”
畫舫內艙中,這里燈火幽暗,是一溜兒單獨的臥房。
等那些官人才子們笑談風月后,便會和中意的倌人來此行巫山云雨之事。
鴇母將朱雄送進臥榻后沒多久,就聽見緊閉的門后傳出婉轉嬌啼聲。
“真是個孽根,害煞人了。”
鴇母捂著心口,又回到了大堂中招待貴人。
臥房中二女的嬌啼持續了一個多時辰還不曾停歇,漸漸地又變為哭喊和討饒。
就連兩側行房事的狎妓之人都聽不下去了,可突然間,一聲朱雄的慘叫聲響的利害,隨后就傳來女倌的驚叫,再也沒了動靜。
聽到這幾聲后,在外頭等著拿賞錢的鴇母連手中的扇子都嚇丟了。
之前死了個錢娘不算什么,可朱雄再如何混賬,那也是朝廷的六品都尉,這要是死在了畫舫里,教坊司不曉得要賠上多少買賣。
‘嘭!’
鴇母身后跟著兩個龜公,她一把推開臥房的雕花門喊道:“朱大人!您可別嚇著咱家。”
可看見眼前一幕后,鴇母也傻眼了。
只見一男二女都衣不蔽體,朱雄趴在床上,身下壓著孫娘,他雙眼翻白,下身還未拔出。
朱雄渾身抽搐了好一陣子,隨后和孫娘一樣,再也沒了動靜,孟姜則抱著被褥,滿眼驚駭。
鴇母一聲大叫。
“咿呀!死了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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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夜清并未看完畫舫上的游行和薛頭牌的演奏就回了銜蟬居。
桃夭夭和涂山雪自然也對這些風月不感興趣。
回到銜蟬居,李夜清走進書房中,剛把那本《玄都雜錄》拿出來,準備寫下朱卷之國巴蛇的事情。
筆妖昌化,鎮紙妖屈知章,洗墨妖墨洗和硯妖硯青,它們都是文房中草木玉石化作的精怪,撰寫書冊就是它們修行的法門。
而在寫下每一個文字的同時,書海中的浩然氣也能反過來助李夜清凝練靈氣。
等日后《玄都雜錄》寫成,送到作坊內印刷成冊,閱讀的人越多,昌化它們所得到的妖力和供奉也就越多,對日后躋身神職大有裨益。
但今日吃喝的好了,昌化它們都有些昏昏欲睡,就連李夜清自己都打了兩個哈切。
“硯青,你別動啊,我都蘸不到墨了。”
吃了兩杯酒的昌化搖搖晃晃,毫毛筆的筆尖好幾下都不曾碰到硯臺里的墨水。
而屈知章按在書冊上左上角,不聲不響地已經睡著了。
天井中,桃夭夭也熄了燈火,回到桃樹之中休息去了,涂山雪也進入了廂房。
將《玄都雜錄》闔上后,李夜清把昌化它們的妖身放回原位。
昌化晃了晃腦袋,險些把筆尖的墨灑落下來。
“李君,不寫了嗎?”
李夜清打了個哈切,將《玄都雜錄》放回了下面。
“明日再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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