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佑到底還是從了裴麒。
一個團隊既要有善戰的狼,也要有遠見的鷹,更要有狡詐的狐,不能全是吃飯的桶、貧窮的逼,以及閑散的漢。
韓佑答應裴麒,如果這事成了,將會讓其加入儀刀衛,是儀刀衛,進去就是官員,而非儀刀營。
裴麒對此表現的欣喜若狂,開始整活了。
首先,他需要對梅六有一個詳細的了解,這是一個什么樣的人,有著一個什么樣的內心,只有了解了才可以進行訂制“包裝”以及“炒作”。
梅六一五一十的將他的情況說了一遍,裴麒很滿意。
造謠第一步,刻字。
梅六有些排斥,他可以流血流汗,唯獨屁股上刻字,怕以后尋不到媳婦兒。
裴麒凝望著梅六:“如果沒有少夫人,你如今早已是身殘之人,乃至死在了京中被扔到亂墳崗中,是也不是?”
梅六下意識點了點頭。
裴麒:“那便是說,少夫人對恩同再造,如同再生父母,是也不是。”
梅六下意識點了點頭。
裴麒:“統領納少夫人入府,是少夫人的夫君,若少夫人是你娘,統領就如同你爹,對不對。”
梅六下意識點了點頭。
裴麒:“身體發膚受之父母,那么現在你爹要你刻字,你遵是不遵?”
梅六有些猶豫:“遵…吧?”
“兄弟爽快,好。”
裴麒霍然而起:“來,褪褲,撅好!”
伏魚象、陸百川、江追三人沖了過來,扒褲子的扒褲子,摁人的摁人。
韓佑照著陸百川屁股就是一腳:“你摁就摁,掰人家干雞毛!”
裴麒很貼心,馬上快入冬了,隨身還帶著扇子,放在了梅六的嘴里。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用你的屁股換當朝宰輔的臉,千古第一人,恭喜,恭喜恭喜。”
梅六重重的點了點頭,基本上算是被忽悠瘸了。
王海抽出短刀,抓住刀尖,韓佑嚇了一跳,趕緊把刀奪過來。
海哥這幾天雖然認了很多字,但是“銘”字比較復雜,寫為銘,海哥未必會寫。
其實這里也有個知識點,古漢語無論是說還是寫,與后人大部分人了解的并不同。
世家子、官員們,無論是說話方式還是寫的字,對后世人來說極為晦澀難懂,這就是古漢語,分為三個時期。
商周到西晉,為上古漢語,發音為上古音。
南北朝到宋朝,為中古漢語,發音為中古音。
元朝到清初,基本上可以聽懂了,也就是近代漢語,近古音。
這些古漢語也被稱之為“雅言”,也就是孔子帶著弟子推廣的“語言”,《論語》中的子所雅言,詩、書、執禮,皆雅言也。
韓佑也是用了很長的一段時間才適應,然后成功的將身邊的人給帶偏了。
語言倒是其次,字啊、書信之類的,韓佑看的很費勁,連標點符號都沒有。
這也是他佩服王海的緣故,后者從大字不識一籮筐,用了短短一個月的時間,到可以連猜帶蒙的看懂四書五經,屬實算的上是天才了,不過看是能看懂,寫就很費勁,那字寫的,和后世專家似的。
韓佑將短刀交給了裴麒,后者深吸了一口氣,蹲在了梅六身后。
這小子好像有點近視,貼的有點近,皺著眉,捏著刀尖。
“梅六兄弟,刀有點大,你忍一下。”
梅六重重的點了點頭:“來吧,不要憐惜我!”
裴麒開始下刀了。
韓佑看的直吸涼氣。
要知道申屠鳴好歹也是出身名門,寫字也都是繁體的,要是簡體還好,吾愛,銘,不算復雜,可按照申屠鳴的習慣,得寫吾愛,銘。
簡體的二十八筆,繁體的三十四筆,多了六筆。
韓佑還以為梅六會哇哇亂叫,誰知寫完后,梅六回過頭,有些困惑,仿佛是在問“就這”?
對梅六來說,這種痛苦真的算不了什么,都不如馬鞭抽一下疼。
裴麒的字刻的很不錯,很有大家風范。
“統領,小人開始做舊吧。”
韓佑一腦袋問號:“傷口還能做舊?”
“是,若不做舊會叫人看出是新傷,等上幾天又耽擱功夫。”
韓佑抱了抱拳,裴麒絕逼不是第一次干這種事了,他光聽說過古董做舊,頭一次聽說傷口還能做舊。
造謠第二步,臨摹。
裴麒現在需要申屠鳴的字跡,他要模仿,然后用申屠鳴的筆跡寫“情書”。
造謠第三步,勢。
造勢,裴麒讓韓佑在京中各種娛樂場所放出消息,申屠鳴也去過花船、青樓等地,不過不找小姐姐,找大哥哥,越大越好那種,還讓小姐姐們說見過申屠鳴光屁股的樣子,滿腚老繭。
造謠第四步,定情信物。
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申屠府家的少爺,不能隨便送個破石頭就算定情信物了,不但要價值高昂,還需要讓別人稍微一引導就能確定這是出自申屠府。
這倒是給韓佑難住了,一群人商量半天也想不出個所以然,最后還是裴麒提出了一個思路,直接“偷”,從申屠鳴臥房里偷出個什么玩意就得了。
韓佑突然覺得這點錢花的很值,別的不說,裴麒的膽兒是要多大有多大,未達目的不擇手段。
江追自告奮勇,這事他來做,入夜他就去。
大家也不知道江追能不能勝任,但是這小子一副信心滿滿的樣子,也只能姑且相信他了。
讓眾人大跌眼鏡的是,裴麒為了這個“偷”還制定了詳細的計劃。
先在申屠府外引起騷亂,這事讓小王爺周衍負責最好,帶著一群護衛裝作喝多了,在門口大吵大嚷,這樣可以吸引府內的家丁與護院的注意力,聲東擊西,江追從后側翻墻而入。
在此之前,梅六得畫出“圖”,申屠府的地形圖,各個房間的位置等等。
還要用迷香,申屠鳴未必會出去看熱鬧,所以得迷暈他。
一群人面面相覷,不太明白這迷香是咋回事。
然后裴麒就寫下了一個地址,他家的地址,說床下面就有這玩意。
眾人現在看裴麒的眼神很是古怪。
造謠第五步,收買。
梅六并不是唯一一個在申屠府挨打的下人,肯定還有其他人懷恨在心,只要收買那么一兩個,到時候和梅六一起站出來哭訴申屠府不拿人當人,這樣就可以加深外界的可信度。
高明的謊言與謠言,不可空穴來風,要虛虛實實,真中帶假,假里有真,這樣才有可信度。
這五個步驟做完后,只要不出岔子,宰輔,一定會顏面掃地。
韓佑對裴麒的卑鄙無恥不要臉,表達了高度贊揚,然后給伏魚象和陸百川叫到旁邊,兩件事。
一,這事結束之前,裴麒不能離開伏魚象的視線。
二,陸百川馬上去打聽,打探,調查,裴麒這家伙的底細是什么,經歷過什么,至于人品什么的就不用查了,看出來了。
韓佑對二人耳語了一番后,剛轉身,發現石桌旁的裴麒正望著自己。
韓佑裝作什么都沒發生,走了過去,誰知裴麒突然施了一禮,隨即將褲子扒了下來。
“學生雖是訟師卻無法出入公堂,而梅六兄弟不善言辭難免出現紕漏,學生覺著,不如也刻上幾字冒充苦主,就說學生是申屠府在城中養的男寵。”
韓佑面色莫名,盯著裴麒足足看了許久后,微微點頭,隨即對伏魚象說道:“不用隨時隨地盯著他了。”
的確不用盯了,裴麒很聰明,等于是納了投名狀,一旦他也刻上了字,就會和梅六一樣,成為申屠府最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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